王虔裕的長戟直指林言的咽喉:“降不降?”
林言咬著牙,從腰間拔出短刀就想自儘,卻被王虔裕一腳踹掉兵器。
“拿下!”
王虔裕喝道,兩名士兵立刻上前將林言捆了個結實。
玄甲銳士見主將被俘,頓時潰散。
陷陣都的重騎兵趁機發起總攻,明光鎧的洪流如潮水般淹沒了黑甲的殘陣,慘叫聲與甲葉碰撞聲混在一起,竟蓋過了汴水的濤聲。
李克用的沙陀騎雖然勇猛,卻奈何不了那些在船上負隅頑抗的黃巢軍,他們將輜重拋入水中堵塞航道,又用火箭射擊靠近的騎兵,不少沙陀戰馬被嚇得亂蹦亂跳,反而阻礙了進攻。
“趙猛,”
李燁指著一艘最大的樓船,“那上麵定是黃巢的中軍,給我鑿沉它!”
趙猛領命,率領陷陣都的重騎兵衝到淺灘,將馬槊接成長杆,朝著樓船的船底猛刺。
隻聽“咯吱”一聲,船底被捅出個大洞,河水頓時湧了進去。
樓船上的黃巢軍士兵們慌作一團,紛紛跳船逃生,卻被等候在水中的泰山都士兵用長矛捅死。
黃巢站在北岸,看著南岸的潰敗,氣得渾身發抖。
尚讓連忙勸道:“黃王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沒柴燒,咱們先撤吧!”
黃巢狠狠瞪了他一眼,卻終究還是調轉馬頭,朝著西北方向馳去。
那些已經渡到北岸的黃巢軍士兵見狀,也紛紛跟了上去,很快消失在暮色中。
當最後一縷陽光沉入地平線時,汴水南岸終於安靜下來。
沙陀騎的士兵們正在清理戰場,周德威提著林言的雙鏈鐺來到李燁麵前,大笑著說:“李使君,今日一戰,你這陷陣都可是出儘了風頭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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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燁笑了笑:“周將軍過獎,沙陀騎的勇猛,才真讓李某佩服。”
兩人正說著,朱溫的使者就到了,捧著兩壇酒:“我家將軍說,今日大捷,當與使君共飲。”
使者的目光偷偷瞟向那些堆積如山的糧草,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貪婪。
李燁接過酒壇,卻並未打開:“替我謝過朱節度使。”他對趙猛道:“將繳獲的糧草分三成給沙陀騎,兩成給宣武軍,剩下的隨我們帶回營中。”
周德威大笑:“李使君果然爽快!明日追擊黃巢,沙陀騎願為先鋒!”
夜色漸濃,汴水兩岸燃起了連綿的篝火。李燁坐在一塊岩石上,看著士兵們正在給陷陣都的戰馬喂食,趙猛正幫著王虔裕包紮手臂上的傷口,剛才的激戰中,王虔裕被流矢擦傷了皮肉,雖然不重,卻滲了不少血。
“使君,”
羅隱拿著一份戰報走過來。
“此戰共斬敵一萬二千人,俘虜六千餘人,繳獲糧草五萬石,軍械無數。林言已被關押起來,據他交代,黃巢軍中還有一支蒼頭軍,皆是亡命之徒,明日追擊時需多加防備。”
李燁點了點頭,望向北岸的黑暗。
那裡,黃巢的大旗雖然已經遠去,卻像是一根刺,紮在每個追擊者的心頭。
“傳令下去,”李燁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塵土,“今夜輪流值崗,明日卯時三刻,準時渡河追擊。”
篝火的光芒映在他年輕的臉上,忽明忽暗。
趙猛的鐵槊斜插在地上,槊尖的血珠滴落在泥土裡,暈開一朵朵暗紅色的花。
遠處,沙陀騎的胡笳聲隨風傳來,蒼涼而雄渾;宣武軍的營地裡則傳來骰子碰撞的脆響,細碎而貪婪。
唯有濮州軍的營地一片寂靜,隻有巡邏士兵的甲葉聲,在這亂世的夜裡,敲出堅定的節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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