辰時過半,魏博軍終於逼近了忠義軍的大營。
羅弘信騎著白馬立在陣前,銀甲在烈日下泛著刺眼的光,他看著眼前那道臨時搭建的木柵欄,高不過丈,不少地方還留著昨夜趕工的粗糙痕跡,甚至有幾處用斷矛和盾牌臨時修補,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。
“李燁!你這縮頭烏龜,有本事就出來與我一戰!”
羅弘信的吼聲在大營外回蕩,銀槍兵們紛紛跟著呐喊,聲音震得大營的旗幟都在顫抖。
大營內,李燁正站在中軍帳前的高台上,望著逼近的魏博軍。
“傳我將令!依托木柵欄抵抗,不許放魏博軍進來一步!”
李燁的吼聲在大營內響起。
“將軍,銀槍效節都已準備就緒!”
李公佺提著滴血的長槍馳來,他的戰袍上沾著奉義都士兵的血。
“末將這就率軍拆了他的柵欄!”
羅弘信抬手止住他,馬鞭指向大營兩側:“左翼攻東,右翼攻西,你帶銀槍兵打正門,三路齊進,午時前務必踏平這營寨!”
三聲號角響徹曠野,魏博軍如潮水般湧向大營。
正門方向,李公佺的三千銀槍兵列成一字長蛇陣,前排士兵舉著厚重的楯牌,後排士兵將長槍架在楯牌縫隙間,步步向前推進。
楯牌與木柵欄碰撞的悶響此起彼伏,銀槍兵們嘶吼著用槍尖撬柵欄的立柱,木屑飛濺中,柵欄的縫隙越來越大。
“放箭!快放箭!”
張贇站在柵欄後,聲嘶力竭地呐喊。
奉義都的弓箭手們趴在臨時搭建的土台上,弓弦拉得如滿月,箭矢密集地射向魏博軍。
一名銀槍兵剛撬開半尺寬的縫隙,就被三支箭矢同時射中,身體軟軟地倒在柵欄外,鮮血順著縫隙流進營內,在地麵彙成細小的血溪。
但魏博軍的攻勢實在太猛。
右翼的魏博兵扛著十幾架雲梯,踩著同伴的屍體衝到柵欄下,將雲梯搭在柵欄上。
一名魏博兵剛爬上雲梯頂端,就被忠義軍士兵用長刀劈中手腕,慘叫著摔下去,卻被後麵的同伴踩著繼續向上爬。
左翼的魏博兵則抱著柴草,試圖填平營前的壕溝,壕溝深丈餘、寬兩丈,此刻已有不少魏博兵掉進溝裡,被溝底的尖刺刺穿身體,屍體堆得快與溝沿齊平。
“長刀手頂上去!”
霍存率銳士都馳援右翼,他的左臂還纏著繃帶,鮮血已浸透布條,卻仍雙手握刀,劈向爬上柵欄的魏博兵。
一名魏博兵剛翻過柵欄,就被霍存的長刀從肩劈到腰,屍體斷成兩截。
銳士都的士兵們緊隨其後,長刀如牆般在柵欄後展開,每一次揮刀都能帶起一片血花。
但魏博軍的人數太多了。
柵欄東側的一處缺口被銀槍兵撬開,十幾名魏博兵湧進營內,與奉義都士兵展開近身肉搏。
張贇提著長槍衝過去,刺穿一名魏博兵的胸膛,卻被另一名魏博兵用刀砍中右臂,長槍險些脫手。
“守住!彆讓他們進來!”
張贇怒吼著,用左手扶住槍杆,繼續廝殺。
大營內的喊殺聲越來越近,甚至能聽到魏博兵踩踏營內帳篷的聲音。
李燁站在中軍帳前的高台上,玄色戰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。
他看到東側柵欄已被撕開丈餘寬的缺口,魏博兵如螞蟻般往裡湧,而奉義都的士兵已快支撐不住,有的士兵腿被砍斷,仍坐在地上用短刀刺敵;有的士兵喉嚨被刺穿,還死死抱住魏博兵的腿,不讓其前進。
“羅隱,你坐鎮中軍,調遣預備隊補防!”
李燁猛地拔出腰間長劍,劍鞘“當啷”落地。
“其餘人跟我上!”
親衛們大驚:“使君!您是主帥,不能親自上陣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