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和四年深秋,蔡州城被一層詭異的暗紅色籠罩。
節度使府的大門被拆換成洛陽皇宮的朱漆宮門,門樓上掛著一塊新製的大夏皇宮匾額。
秦宗權穿著一件龍袍,袍子的下擺拖在地上,坐在改建的龍椅上接受朝拜。
“陛下萬歲!萬歲!萬萬歲!”
孫儒、盧瑭、張誌等將領跪在冰冷的青磚上,聲音裡帶著刻意的諂媚。
他們麵前的台階下,擺放著三具剛被處死的官員屍體,那是蔡州城內不願承認大夏政權的刺史和縣令,秦宗權特意讓他們死在登基大典上,用作祭天的禮品。
秦宗權眯起眼睛,掃過階下的將領,沙啞的聲音在大殿裡回蕩。
“今日朕登基,爾等都是大夏的開國功臣。孫儒,朕封你為兵馬大元帥,率三萬兵攻淮南,拿下揚州,斷朱溫的後路;盧瑭,你為汴州招討使,帶五萬兵圍汴州,記住,圍而不攻,先把城外的百姓用完,再逼朱溫投降;張誌,你為陳州都統,率三萬五千兵攻陳州,趙犨那老東西敢抵抗,就把陳州城拆了,百姓全當軍糧!”
“臣等遵旨!”
三人齊聲應道,額頭貼在地上,不敢抬頭看秦宗權的眼睛。
他們都清楚,這位新皇帝的封賞背後,是血淋淋的殺戮。
孫儒攻淮南,要“以戰養戰”;盧瑭圍汴州,要“吃人充糧”;張誌打陳州,要“屠城立威”,每一條命令,都意味著無數百姓的死亡。
秦宗權又看向站在一旁的秦賢、秦誥。
這兩人是他的族弟,自他起兵以來就一直跟隨左右。
“秦賢,朕封你為江南王,率一萬兵攻蘇州、杭州,把江南的財富都運回來;秦誥,你為襄唐’,帶一萬兵攻襄州、唐州,拿下那裡的鐵礦,咱們要造更多的兵器!”
秦賢、秦誥連忙跪倒謝恩,臉上滿是興奮,他們終於從普通將領,變成了王爺,哪怕這個王爺的封號,是建立在屍山血海之上。
登基大典結束後,秦宗權又召來工匠,下令加固蔡州城防。
“把城外的民房都拆了,磚石用來修城牆;再挖三道壕溝,灌滿水,裡麵放滿尖刺;城門用鐵皮包起來,早晚隻開一個時辰,防止有人逃跑!”
他站在城樓上,看著工匠們拆毀民房,百姓們哭喊著被士兵驅趕,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,蔡州是他的“都城”,必須固若金湯。
三日後,孫儒、盧瑭、張誌等人陸續率軍出發。
蔡州城外,十三萬大軍分五路進發,旗幟上繡著大夏二字,在風中獵獵作響。
同一時刻,長安大明宮的紫宸殿。
唐僖宗李儇坐在龍椅上,手裡捏著一份奏疏,奏疏上的秦宗權稱帝四個字,像是燒紅的烙鐵,燙得他手指發疼。
如今秦宗權公然稱帝,讓他這位大唐天子,成了天下人的笑柄。
“秦宗權公然稱帝,朕欲下詔命諸道藩鎮共同討伐,得秦宗權首級者,封王爵!”
“杜相,你意若何?”
李儇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疲憊,眼底滿是血絲。
他昨夜一夜未眠,不是在處理朝政,而是在後宮玩打馬球,直到淩晨才躺下,卻被各地送來的告急文書吵醒,陳州告急、汴州告急、襄州告急,幾乎半個中原,都在秦宗權的鐵蹄下顫抖。
宰相杜讓能站在殿中,花白的胡須微微顫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