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望著車營南側鏖戰的張先騎兵,那些人正在驅趕潰散的步卒,馬蹄揚起的煙塵中,能看到泰寧軍士兵的屍體被拖成血痕。
上午的潰敗像烙印刻在心頭,那些死去的弟兄們的臉在眼前晃動。
“泰寧軍的兒郎們!隨我殺!”
朱瑾拔出腰間短劍,猛地刺入戰馬臀部。
那匹老馬痛嘶著人立而起,馱著他如離弦之箭般衝向蔡州左翼,殘存的五千青甲士兵緊隨其後,手中的兵器碰撞作響,吼聲震得地麵發顫,連空氣都被攪成了渾濁的血霧。
張先的騎兵已鏖戰一日,戰馬的嘴角吐著白沫,馬腹上布滿傷口,有的甚至露出了森白的骨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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騎士們甲胄上的血漬凝結成塊,蹭在馬鞍上發出“沙沙”的聲響,不少人眼中布滿血絲,握著韁繩的手因脫力而微微顫抖。
他們剛擊退泰山都的一次反撲,正欲喘口氣更換馬鞍,卻見泰寧軍如潮水般殺來,頓時陣腳大亂。
“穩住!給我穩住!”
張先揮舞長槊試圖重整陣型,在陣前劃出一道血線。
但他的騎兵早已人困馬乏,陣型剛要收攏,就被泰寧軍的前鋒撞得七零八落。
張先怒喝一聲,拍馬衝向泰寧軍陣中,正撞見朱瑾瘋魔般的身影。
“朱瑾你這個廢物!上午逃得比兔子還快,現在敢出來了?”
張先的槊尖擦著朱瑾的脖頸劃過,帶起一串血珠,腥臭的風灌進朱瑾的喉嚨。
“今日取你狗頭雪恨!”
朱瑾嘶吼著矮身,左臂雖不能動,卻用身體猛撞張先的坐騎。
兩馬相交的瞬間,他右手的短劍順著張先的甲縫刺入,劍尖精準地挑斷了對方的護心鏡係帶。
張先慘叫一聲,護心鏡墜落在地,露出胸前的軟甲,朱瑾的短劍順勢深刺,帶出一股滾燙的血箭。
張先的長槊“哐當”落地,他捂著胸口,難以置信地看著朱瑾。
這位蔡州軍的猛將眼中閃過一絲迷茫,似乎不相信自己會敗在這個上午還被他追著打的對手手裡。
朱瑾翻身下馬,一腳踩住他的胸膛,短劍狠狠紮進咽喉,拔劍時帶出半截氣管,鮮血噴了朱瑾一臉。
“張先死了!”
泰寧軍士兵齊聲呐喊,聲音裡帶著複仇的快意。
失去主將的蔡州騎兵頓時潰散,有的調轉馬頭向尉氏方向逃竄,有的棄械跪在地上投降,左翼防線如崩塌的土牆般垮掉,露出身後蔡州中軍的側腹。
朱瑾撿起張先的首級,高高舉起,青甲士兵的歡呼聲幾乎要掀翻戰場,連車營裡的聯軍士兵都跟著呐喊起來。
“好!”李燁在高坡上擊節叫好,“傳令時浦,讓感化軍跟進!”
時浦的感化軍殘部早已按捺不住。
這位招討使親自擂鼓,鼓槌砸在鼓麵上,發出沉悶如雷的聲響。
五千餘士兵如決堤的洪水,順著泰寧軍撕開的缺口湧入,與蔡州軍的側後方展開廝殺。
劉知俊的雙刀再次飲血,他的亮銀甲上添了六道新傷,卻越殺越勇。
他率領的輕騎如尖刀,直插蔡州軍中軍大帳。
高崗上的盧瑭看著左翼潰散,一口鮮血猛地噴出。
他將令旗擲在地上,踩得粉碎,嘶吼道:“中軍變陣!長槍營居前,刀牌營兩翼,給我頂住!”
蔡州軍的中軍主力迅速調整陣型,兩萬餘士兵結成密集的方陣。
前排的長槍營士兵半跪在地,槍尖斜指前方,形成三道鋼鐵荊棘;兩翼的刀牌手舉著盾牌,護住方陣的側麵;盧敢的白袍隊收攏殘部,列在方陣後側,這些人雖然個個帶傷,卻仍是蔡州軍最後的精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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