崖邊的蔡州兵慌忙推下巨石,可陷陣都的騎兵速度太快,巨石尚未落地,玄甲已撞至牆下。
趙猛的鐵槊如毒龍出洞,“哐當”一聲砸在土牆頂端,夯土簌簌落下,竟被砸出個缺口。
“跟我上!”趙猛翻身躍上土牆,槊尖橫掃,三名蔡州兵瞬間被劈成兩半。
李唐賓與龐師古的宣武軍緊隨其後,斧鉞翻飛間,將土牆拆出三丈寬的缺口。
張誌親自提刀衝上,他的長刀劈向趙猛後心,卻被對方回身一槊擋開,震得虎口開裂。
“攔住他們!”張誌嘶吼著,可他的士兵早已被陷陣都的凶性嚇破膽,有的轉身就跑,有的跪地求饒。
激戰至辰時,北側長圍終於被撕開一道血口。
李燁讓人點起烽火,火光照亮數裡。
南側的朱瑾看到火光,不禁放聲大笑,笑聲中帶著血沫:“弟兄們!李節帥得手了!跟我衝!”
他調轉馬頭,率泰寧軍殘部繞開沼澤,沿著長圍的縫隙猛衝。
劉建鋒這才知中計,慌忙調兵回援,可泰寧軍像瘋了般死纏爛打,硬是拖著他們無法前進一步。
當朱瑾的青旗與李燁的玄甲在長圍內側會合,兩人的甲胄上都已掛滿血汙。
朱瑾抹了把臉,血水滴進眼裡,卻笑得燦爛:“李節帥,這下咱們可算耍了蔡州軍一把!”
陳州城門緩緩打開,趙犨正站在吊橋邊。
聽到城外傳來熟悉的“李”字旗號,這位鬢發斑白的老刺史突然渾身一顫,渾濁的眼睛裡湧出淚水。
“是援軍……是援軍來了!”
他身後的士兵爆發出震天的歡呼,有人扔掉兵器跪倒在地,對著城外磕頭,仿佛在感謝老天爺。
李燁的玄甲騎兵率先衝過吊橋,趙犨踉蹌著迎上去,剛要下跪,就被李燁一把扶住。
“趙刺史,使不得。”李燁的聲音帶著征戰後的沙啞,卻溫和有力。
趙犨握住李燁的手,這雙手粗糙得像老樹皮,掌心的老繭磨得李燁的甲胄沙沙作響。
“李將軍……”他張了張嘴,突然老淚縱橫,“老朽守了陳州十年,黃巢十萬大軍沒嚇住我,可孫儒的長圍合攏時,我真以為……真以為這城要完了啊!”
他指著城牆上的箭痕:“你看那些坑窪,是蔡州軍的擂石砸的;城根下的血跡,是咱們的兒郎用命換來的。可你來了,帶著人從孫儒的眼皮子底下殺進來,這等膽識,這等智謀……老朽佩服!”
李燁跟著趙犨走進城內,街道兩旁的百姓早已站滿,他們捧著水碗、揣著乾糧,眼神裡的惶恐漸漸被敬畏取代。
有個瞎眼的老婆婆摸索著遞來塊麥餅,餅上還留著牙印:“將軍,趁熱吃。”
李燁接過麥餅,讓親衛回贈兩斤粟米,老婆婆摸索著粟米,突然哭了:“老天爺保佑……總算有人來救咱們了。”
趙犨看著這一幕,對李燁道:“將軍有所不知,陳州百姓早就怕了,可沒人敢逃,大家都信我趙犨能守住城。如今你來了,他們才敢真正鬆口氣。”
他頓了頓,聲音低沉下來,“不瞞將軍說,昨夜我已備好毒藥,若是城破,就帶著家小赴死。可你來了,你讓我覺得,這城能守住,這亂世……或許還有盼頭。”
到了府衙,趙犨非要請李燁上座,親自斟酒:“將軍請看,這是陳州的糧倉賬冊,足夠三萬人吃半年;城上還有七千兵馬,雖不算精銳,卻個個肯拚命。隻要將軍不嫌棄,老朽願聽憑調遣!”
李燁看著賬冊上工整的字跡,又看了看趙犨鬢角的白發,心中明白,這座城能在亂世中屹立不倒,靠的不僅是堅固的城牆,更是這樣一位把百姓放在心上的老刺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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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趙刺史言重了,”李燁舉杯,“陳某願與刺史共守陳州,護這方百姓周全!”
趙犨望著李燁年輕卻堅毅的臉,覺得眼眶發熱。
他守了一輩子城,見過太多藩鎮將領,卻從未有誰像李燁這樣,既有破陣的勇,又有憐民的仁。
他默默舉杯,將酒一飲而儘,這杯酒,敬援軍,敬新生,更敬眼前這位能讓他生出親近感的年輕節度使。
陳州的晨光剛透進窗欞,許州的府衙裡已彌漫著血腥氣。
秦宗權穿著件繡金龍的錦袍,袍角拖在地上,沾著未乾的血漬。
他坐在本該屬於鹿宴弘的太師椅上,指尖敲著案幾,看著階下瑟瑟發抖的鹿宴弘。
“陛下……臣不知陛下駕臨,罪該萬死!”鹿宴弘趴在地上,頭磕得像搗蒜,他的官帽掉在一旁,露出的頭發已花白。
自秦宗權在蔡州自稱帝,他便一直以陛下相稱,可此刻這聲稱呼裡,全是恐懼。
秦宗權冷笑一聲,從案上拿起一把匕首。
“罪該萬死?”他把玩著匕首,“朕聽說,你最近和淮南的楊行密走得很近?還偷偷運了不少糧草去廬州?”
鹿宴弘的身子抖得像篩糠:“陛下明鑒!那是誤會!臣隻是……隻是和楊行密做些生意……”
“生意?”秦宗權猛地將匕首擲在鹿宴弘麵前,刀刃擦著他的鼻尖紮進地裡,“用朕許州的糧草,跟朕的仇敵做生意?鹿宴弘,你當朕是瞎的?”
鹿宴弘“噗通”一聲癱在地上,褲襠濕了一片:“陛下饒命!臣再也不敢了!臣願將所有家產獻給陛下……”
秦宗權緩緩起身,錦袍上的金龍在晨光下泛著妖異的光。
他走到鹿宴弘麵前,突然抬腳,狠狠踩在對方的臉上:“你的家產?許州的一草一木,都是朕的!你這條命,也早就該是朕的!”
他拔出腰間的彎刀,刀光閃過,鹿宴弘的頭顱滾落在地,眼睛還圓睜著,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死了。
秦宗權用鹿宴弘的衣袖擦了擦刀上的血,對身後的親衛道:“把他的親信全宰了,家產分給弟兄們。傳朕的令,許州兵馬三萬,留五千守城,其餘精銳隨朕去陳州,張誌那廢物拿不下城,朕親自去拿!”
親衛們齊聲應和,聲音裡帶著嗜血的興奮。
秦宗權走到窗前,望著陳州方向的天空,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。
李燁?趙犨?
等朕到了陳州,定要讓你們知道,什麼叫真正的地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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