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渡河遇阻?若許州守備遠超預期?若陳州有失?”李燁的問題如同連珠炮,每一個都直指核心命門。
高鬱神色不變,顯然早有腹稿。
他手指在地圖上迅速移動:
“渡河若遇小股阻敵,前鋒葛、劉將軍部)須以雷霆之勢瞬殺之,不使一卒走脫示警,若遇強敵封鎖,則集中騎軍精銳,於上遊或下遊二十裡內另尋薄弱點,不惜代價,強行突破,此乃死生之地,唯快唯狠可破!”
“許州糧倉守備,影鼠以命傳訊為五千,然卑職推測,開春後或略有增補,但不會超過七千。其倚仗者,高牆深壕及後方安逸之心。故計劃中,葛將軍正麵佯攻需烈,務必吸其主力;劉將軍攀牆突入需奇、需快,縱火焚糧為第一要務,若攻擊受挫……”
高鬱的聲音頓了一下,斬釘截鐵,“則不可戀戰,騎軍斷後,全軍按預定路線,向西北襄城山地或西南唐州方向急速脫離,保存精銳,方有再戰之機!”
“至於陳州……”高鬱的目光轉向趙犨、趙猛,深深一揖,“此策之根基,全賴二位將軍如磐石之固,卑職鬥膽建言,可多布疑兵,廣設旌旗,夜間多燃篝火,白日多派小隊佯動,使秦宗權誤判我主力仍在城中,縱使其猛攻,以趙帥之能,陳州堅城,軍民一心,必可……死守待援!”
他用了“待援”二字,眼神卻無比堅定地看向李燁,含義不言自明,陳州在,奔襲軍才有歸途;奔襲成功,陳州之圍自解!
李燁的目光死死釘在那條貫穿地圖的朱砂血線上,指尖在許州糧倉的位置反複敲擊,發出沉悶的篤篤聲。
堂內落針可聞,隻有火盆中木炭偶爾爆裂的劈啪聲和窗外呼嘯的風聲。
將領們的呼吸都下意識地放輕了,等待著主帥最終的裁決。
良久。
李燁猛地抬起頭,眼中再無半分猶疑,隻剩下焚儘一切的決絕光芒。
他一把抓起案上代表軍令的虎符,聲音如同金鐵交鳴,響徹整個議事堂:
“準!依高判官潁水潛鋒之策行事!”
“趙犨、趙猛!”
“末將在!”兩人轟然應諾。
“陳州,交給你們了!本帥回來之前,城若失守,提頭來見!”
“人在城在!”
“葛從周!劉知俊!”
“末將在!”兩員虎將眼中戰意沸騰。
“你二人為全軍鋒矢!四千騎軍,務必撕開血路!渡河若阻,縱身填之,亦要踏出一條路來!”
“遵令!末將等願為前驅,死不旋踵!”
“朱節帥!”
朱瑾深吸一口氣,抱拳:“朱瑾聽令!”
“你統兩千騎馬步卒為中堅,務必跟上奔襲之速,沿途獵食,補充輜重,交給你了!”
“得令!泰寧健兒,絕無拖遝!”
最後,李燁的目光落在高鬱身上,那眼神銳利如劍:“高鬱!”
“卑職在!”
“此圖、此策,乃全軍性命所係,由你親掌,隨軍參讚,沿途地理、敵情、水文若有異變,你須即刻稟報,臨機參詳!”
“卑職領命!萬死不辭!”
高鬱挺直了單薄的脊梁,聲音帶著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激越。
李燁大手一揮,聲震屋瓦:
“傳令三軍!即刻準備!拋棄所有笨重,隻攜三日乾糧一人雙馬!”
“醜時三刻,西城門集結!”
“目標,許州糧倉!”
“此行,焚其糧秣,斷其根本!不成功,便成仁!”
命令如同燎原的野火,瞬間點燃了整個議事堂。
將領們轟然應諾,甲胄鏗鏘,殺氣盈室。
高鬱小心翼翼地收起那幅凝聚了他所有心血的潁水潛鋒圖,重新放入木匣,仔細地合上蓋子。
他抱著木匣,如同抱著整個計劃的魂魄,退到一旁,清瘦的身影在跳動的燭光下,竟顯得無比堅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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