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她的雙手被無形的巨力牽引著,即將重重砸向那最後幾個琴鍵、奏響終結靈魂的休止符的刹那——
蘇渺用儘殘存的所有意誌和力量,做出了一個讓那冰冷意念力場都為之凝滯的、違背命令的動作!
她猛地將懸在琴鍵上的左手抽了回來!不顧指尖傳來的、如同筋腱被撕裂的劇痛!快如閃電般抓向自己猩紅嫁衣的衣襟——那顆被撕裂盤扣的位置!
指尖觸碰到冰冷的布料和空蕩的盤扣孔洞!沒有!什麼都沒有!
絕望瞬間吞噬了她!
指揮家帽簷下的兩點暗紅光芒驟然爆發出狂怒的赤芒!枯槁的手臂揮舞指揮棒的動作帶著毀滅一切的暴戾!幽靈樂團的無聲演奏瞬間狂暴到了頂點!整個舞台的空間如同破碎的鏡子般布滿了裂痕!無聲的音波如同億萬把冰冷的刮骨鋼刀,狠狠斬向蘇渺!
就在這千鈞一發、萬劫不複的瞬間!
“嗡——!!!”
蘇渺懷中那麵瀕臨極限的龍鳳鏡,仿佛感應到了主人絕境中的瘋狂意誌,鏡身猛地爆發出最後一股力量!不再是滾燙,而是一種刺骨的、仿佛能凍結靈魂的極寒!鏡麵深處,那無數蔓延的裂紋中心,一點極其微弱、卻帶著神聖淨化氣息的乳白色光芒,如同回光返照般驟然亮起!
這光芒並非照射外界,而是如同冰冷的洪流,瞬間逆流衝入蘇渺的體內!
極致的冰冷讓她幾乎凍結的靈魂猛地一顫!瀕臨破碎的意識被強行凝聚!那瘋狂撕扯她靈魂的無形音波,在這股極寒氣息的衝擊下,竟出現了萬分之一秒的凝滯!
就是這一瞬!
蘇渺被冰冷刺激得無比清晰的左手,在衣襟盤扣孔洞的邊緣,指尖猛地觸碰到了一點極其微小的、堅硬的、冰涼的金屬凸起!
是它!被嫁衣撕裂的布料邊緣掩蓋住的、鑲嵌在盤扣底座內側的、一個微小的、黃銅色的鑰匙頭!它還在!
“啊——!”蘇渺發出一聲混合著痛苦與狂喜的嘶吼!用儘全身最後一絲力氣,指甲狠狠摳向那個微小的凸起!
“哢噠!”
一聲極其輕微、但在她聽來如同天籟的機括彈開聲!
一個隻有小拇指指甲蓋大小、造型古樸、通體黃銅、尾部還帶著一小截斷裂紅繩的微型鑰匙,被她生生從嫁衣盤扣的底座裡摳了出來!
鑰匙入手冰涼!就在這枚小小的黃銅鑰匙脫離嫁衣的瞬間——
“吼——!!!”
一聲混合著無儘怨毒、驚怒與難以置信的狂暴嘶吼,如同億萬冤魂的尖嘯,猛地從指揮家那寬簷禮帽下的黑暗中爆發出來!不再是直接作用於腦海,而是真實地震動了整個音樂廳!穹頂簌簌落下灰塵,歪斜的水晶吊燈瘋狂搖擺,殘存的燈泡瞬間爆裂數盞!舞台的空間裂痕如同黑色的閃電般瘋狂蔓延!
指揮家那枯槁的手臂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顫抖!鑲嵌著血滴寶石的指揮棒在空中劃出一道扭曲的軌跡!他對整個儀式、對蘇渺的絕對掌控,因為這枚小小的鑰匙的出現,出現了致命的鬆動和反噬!
機會!
蘇渺眼中爆發出決絕的厲芒!她沒有絲毫猶豫!左手緊握著那枚冰冷的黃銅鑰匙,右手卻放棄了抵抗那下壓的巨力,任由它被牽引著,狠狠砸向鋼琴上那最後幾個、標注著巨大休止符的琴鍵!目標——正是琴鍵縫隙中那些暗紅汙垢最密集、腥氣最濃烈的位置!
與此同時!她一直放在腳邊、被所有人包括指揮家)在狂暴中暫時忽略的那盞煤油燈,被她用儘最後的力氣,腳尖猛地一挑!
昏黃的煤油燈打著旋飛起!燈罩內那豆大的、頑強燃燒的火苗瘋狂搖曳!
目標——正是譜架上那本瘋狂翻動、停留在最後樂章、浸透了無數鮮血的《安魂曲》樂譜!
“不——!!!”
指揮家發出了更加淒厲、更加絕望的尖嘯!枯槁的手臂不顧一切地揮向飛起的煤油燈!
然而,晚了!
“砰!!!”
蘇渺的右手重重地、狠狠地砸在了那最後幾個琴鍵上!冰冷的琴鍵深陷下去!指尖傳來骨裂般的劇痛!一股遠比之前更加狂暴的靈魂剝離感瞬間襲來!
但就在琴鍵發出沉悶撞擊聲的同一刹那!
“噗!”
那盞昏黃的煤油燈,精準地、狠狠地砸在了攤開的、浸滿血汙的樂譜之上!
汙濁的玻璃燈罩瞬間破碎!裡麵僅存的一點煤油潑灑出來,浸透了發黃發脆、浸滿汙血的樂譜紙頁!
“呼——!”
那豆大的、頑強燃燒的火苗,在接觸到浸滿煤油的、飽含怨念與鮮血的紙張的瞬間,如同遇到了最猛烈的助燃劑,猛地爆燃起來!
一股金紅色的、帶著淨化氣息的火焰瞬間升騰而起!貪婪地吞噬著那本由無數冤魂鮮血浸染的《安魂曲》樂譜!
“呃啊啊啊啊——!!!”
更加淒厲、更加痛苦的尖嘯從指揮家口中爆發!那火焰仿佛直接灼燒在他的靈魂之上!他枯槁的身體劇烈地痙攣、扭曲起來!寬簷禮帽被無形的力量掀飛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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帽簷下露出的,並非人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