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槐的影子在午後的陽光裡拉得很長,細碎的光斑透過槐樹葉的縫隙,落在蘇眠的睡衣下擺上,像撒了一把金色的碎鑽。她靠在古槐粗糙的樹乾上,指尖輕輕摩挲著腕間的檀木佛珠——每顆珠子都泛著溫潤的光,佛珠轉動時,會發出細微的“嗒”聲,與槐樹葉的“沙沙”聲、後院青藤花朵的“嗡嗡”蜜蜂聲交織在一起,成了靜心寺新生後最溫柔的背景音。
蘇眠的目光掃過庭院,心裡滿是釋然的暖意。古槐樹枝上,新掛的紅布許願帶在風裡輕輕晃動,“真相大白”“小遠平安”的字跡在陽光下格外鮮豔,其中一條用兒童蠟筆寫的許願帶最顯眼,上麵畫著一個小小的木魚和一口古鐘,旁邊歪歪扭扭寫著“謝謝姐姐幫小遠師兄”,筆畫邊緣還沾著一點粉色的蠟屑,顯然是附近村裡的孩子特意跑來掛的。石桌上的缺角瓷碗裡,淡綠色的鎮火露還剩小半,碗邊的三葉草又長出了一片新葉,葉片上的露珠折射著陽光,映出古槐的倒影,竟在碗底形成了一個小小的“安”字,像是老住持和小遠留下的最後祝福。
“該走了啊。”蘇眠輕聲對古槐說,指尖輕輕碰了碰樹乾上新生的嫩芽——嫩芽是淡綠色的,裹著一層透明的薄衣,摸起來軟軟的,像是在回應她的告彆。她想起剛進副本時,這裡還是晨霧彌漫、火霧潛藏的模樣,而現在,陽光滿地,花香滿院,連空氣裡都帶著讓人安心的檀香,這份轉變,是小遠的委屈被看見,是老住持的愧疚被化解,也是所有執念終於找到歸宿的圓滿。
她慢慢直起身,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道具:內側口袋裡,阿婆的刻刀貼著心口,刀柄的老鬆木帶著熟悉的溫度;木魚核心碎片靜靜躺在刻刀旁邊,偶爾泛出一點淡金色的微光;腕間的檀木佛珠轉動時,能清晰感知到周圍平和的情緒——古槐的沉靜、青藤的生機、佛像的溫和,這些情緒像一層柔軟的膜,包裹著她,讓她對即將到來的新冒險,少了幾分緊張,多了幾分從容。
就在這時,掌心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溫熱。
不是陳老師校徽的預警,也不是佛珠的溫潤,而是來自一直揣在手裡的青銅鏡。蘇眠低頭,隻見鏡麵的彼岸花圖案先泛起了一點淡金色的微光,緊接著,銅鈴、木魚、袈裟三個印記也陸續亮起,光芒順著鏡麵的邊緣慢慢擴散,最後竟鋪滿了整個鏡身,像一塊被陽光照亮的琥珀。
蘇眠的心跳微微加快,她知道,這是新副本的預告——每次副本結束後,青銅鏡都會以這樣的方式,指引她走向下一段旅程。她握緊鏡子,將鏡麵舉到眼前,原本映出的古槐與庭院景象,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,取而代之的,是一幅全新的、帶著朦朧水汽的畫麵。
畫麵裡,是一條青石板鋪成的古鎮小巷。
青石板的顏色是深灰色的,表麵被歲月磨得光滑發亮,縫隙裡長著薄薄的青苔,沾著一點濕潤的水汽,像是剛下過一場小雨。石板路蜿蜒著向巷尾延伸,看不到儘頭,每塊石板的邊緣都帶著細微的磨損,有的地方還留著馬車車輪碾過的淺痕,顯然是古鎮裡行人常走的路。小巷兩側是鱗次櫛比的老房子,屋頂覆蓋著青灰色的瓦片,瓦片邊緣雕刻著簡單的雲紋,有的瓦片上還爬著綠色的瓦鬆,像是從時光裡長出的綠意。
房子的門麵大多是木質的,門板是深褐色的,有的門板上貼著褪色的春聯,紅紙上的字跡已經模糊,隻能隱約看出“福”字的輪廓;有的門板上掛著小小的木牌,上麵寫著“酒坊”“布莊”“茶肆”,木牌的邊角被風吹得有些卷翹,卻依舊透著古鎮的煙火氣。幾扇窗戶敞開著,窗台上擺著盆栽的蘭草,葉片上沾著水珠,偶爾有白色的窗紙被風吹得輕輕晃動,露出裡麵昏黃的燈光,像是有人在燈下做著針線活。
最顯眼的,是小巷兩側掛著的紅色燈籠。
燈籠是用厚實的紅紙糊成的,燈架是竹製的,泛著淺黃的光澤,每個燈籠的下方都垂著一條小小的紅穗子,穗子的末端係著一顆銀色的小鈴鐺。燈籠上用黑色的墨汁寫著兩個字——“忘憂”,字跡是行書的筆體,筆畫流暢,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,像是寫字的人心裡藏著什麼情緒。有的燈籠掛在房簷下,有的掛在小巷中間的繩子上,從巷口一直延伸到巷尾,紅色的燈籠在畫麵裡連成一片,像是一條溫暖的光帶,驅散了古鎮的冷清。
蘇眠的目光順著燈籠往巷尾望去,隻見巷尾的最後一盞燈籠下,站著一個穿藍色布裙的女子。
女子的布裙是淡藍色的,布料看起來是普通的粗棉布,卻洗得很乾淨,裙角的邊緣縫著一圈白色的花邊,花邊有些磨損,顯然已經穿了很久。她的頭發用一根銀色的發簪綰在腦後,發簪的末端墜著一顆小小的珍珠,珍珠已經有些失色,卻依舊泛著溫潤的光;幾縷碎發垂在她的臉頰兩側,被風吹得輕輕晃動,遮住了她的部分側臉,隻能看到她小巧的下巴和淡粉色的嘴唇,嘴唇抿成一條直線,像是在忍耐著什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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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手裡緊緊攥著一盞殘破的燈籠。燈籠比巷兩側的燈籠小一圈,紅紙已經破了好幾道裂縫,有的裂縫裡還沾著乾枯的褐色花瓣,像是被風吹進去的;燈架的一根竹條斷了,用紅色的細麻繩勉強綁著,卻依舊有些歪斜;燈籠裡麵,一根細細的燭芯正燃著,燭火忽明忽暗,像是隨時會熄滅,橘色的火光映在女子的手背上,讓她的手指看起來有些蒼白。
女子沒有動,隻是靜靜地站在燈籠下,目光望著巷口的方向,眼神裡滿是迷茫和期待,像是在等待什麼人,又像是在回憶什麼事。燭火晃動時,她的影子會在青石板上拉長、縮短,影子裡似乎還藏著另一個模糊的輪廓,像是有什麼人曾陪她站在這裡,卻又消失在了時光裡。
蘇眠看著鏡中的女子,心裡泛起一陣熟悉的共情——和小遠的委屈、阿木的擔憂一樣,這個女子的身上,也藏著未被解開的執念。“忘憂”二字明明是要忘記煩惱,可女子的眼神裡卻滿是揮之不去的憂愁,殘破的燈籠、忽明忽暗的燭火,都像是在訴說著一段被遺忘的往事。
就在這時,一道熟悉的機械音突然在耳邊響起。
不再是靜心寺副本結束時的溫和,也不是霧隱林裡的厚重,而是恢複了最初那種帶著點戲謔的調調,像是在故意吊人胃口,卻又藏著一絲期待:“喲,看來玩家蘇眠很喜歡靜心寺的‘退休生活’啊?不過新旅程可不等你哦~”
蘇眠忍不住笑了笑——這機械音的語氣,總能在嚴肅的副本過度裡,添上一點輕鬆的色彩。她握緊青銅鏡,等著機械音公布新副本的信息。
“新副本生成完畢,名稱:‘忘憂鎮的燈籠謠’。”機械音的節奏加快了些,每個字都帶著清晰的指引,“副本類型:記憶執念救贖類;核心任務:解開‘燈籠自亮’與‘歌謠回響’的秘密,化解巷尾女子的記憶執念,還原忘憂鎮的隱藏往事。”
蘇眠的心裡一動——“記憶執念”,這和之前的“委屈執念”“愧疚執念”不同,顯然更複雜,也更需要耐心。她想起鏡中女子迷茫的眼神,想起“忘憂”二字的顫抖筆跡,猜測這執念或許和“被遺忘的記憶”有關,而燈籠和歌謠,就是打開記憶的鑰匙。
“副本提示:‘燈籠亮,憶難忘;謠聲響,執念藏’。”機械音念出提示語,語氣裡多了幾分神秘,“友情提示:忘憂鎮的‘忘憂’,可不一定是真的‘忘記’哦~有的記憶,越是想忘,就藏得越深。”
提示語落下後,鏡中的畫麵突然有了變化——巷尾的女子輕輕抬起手,用指尖碰了碰殘破燈籠的燭火,燭火瞬間亮了幾分,映出她臉上的淚痕;同時,一陣極淡的歌謠聲,從鏡中飄了出來,是女子的聲音,輕輕柔柔的,卻帶著化不開的悲傷:“燈籠紅,照巷東,阿郎歸,茶尚濃……”歌謠隻唱了兩句,就突然中斷,像是被什麼東西打斷了,女子的身影也微微顫抖起來,攥著燈籠的手更緊了。
“倒計時開始:10,9,8……”機械音的節奏變得更快,鏡中的畫麵開始微微晃動,像是即將消散,“傳送通道即將開啟,請玩家蘇眠做好準備,攜帶必要道具,迎接新的救贖之旅~”
蘇眠深吸一口氣,最後看了一眼靜心寺的庭院——古槐的葉子還在“沙沙”響,青藤的花朵還在散發著清香,許願帶的鈴鐺還在“叮鈴”輕響,這裡的一切,都將成為她記憶裡最溫暖的片段。她摸了摸腕間的檀木佛珠,感受著它傳來的溫和力量,又摸了摸內側口袋裡的阿婆刻刀和木魚核心碎片,這些從過往副本裡獲得的道具,不僅是工具,更是陪伴,是她麵對新執念的勇氣。
她對著古槐的方向輕輕彎了彎腰,輕聲說:“小遠,住持爺爺,謝謝你們。我會帶著你們的守護,繼續走下去,幫更多人找到他們的‘真相’。”
話音落下時,青銅鏡的光芒突然變得耀眼,淡金色的光籠罩了蘇眠的全身,溫度溫暖卻不灼人,像是被一層柔軟的光繭包裹著。鏡中的古鎮小巷畫麵越來越清晰,女子的歌謠聲雖然微弱,卻一直縈繞在耳邊,“燈籠紅,照巷東”的旋律,像是在為她指引方向。
“5,4,3……”機械音的倒計時還在繼續,蘇眠能感覺到身體開始變得輕盈,像是要被光帶走,靜心寺的景象在她眼前慢慢模糊,取而代之的是鏡中紅色燈籠的光。
她握緊青銅鏡,心裡沒有了之前的緊張,隻有堅定和期待。她知道,新的冒險即將開始——忘憂鎮的小巷裡,藏著女子的記憶;紅色的燈籠裡,藏著未說出口的牽掛;斷斷續續的歌謠裡,藏著被遺忘的往事。而她要做的,就是點亮那些燈籠,唱完那些歌謠,幫那個穿藍色布裙的女子,找回她想忘又忘不了的記憶,化解她深埋心底的執念。
“2,1……傳送開始!”
隨著機械音的最後一個字落下,耀眼的白光徹底籠罩了蘇眠的身影,她的氣息在靜心寺的庭院裡慢慢消散,隻留下古槐的葉子輕輕晃動,像是在為她送彆。而在白光的另一端,那條掛著紅色“忘憂”燈籠的古鎮小巷,正靜靜地等待著她的到來,巷尾的女子,還站在殘破的燈籠下,等著有人能聽懂她的歌謠,看懂她的眼淚,幫她找回那段藏在“忘憂”背後的、最珍貴的記憶。新的救贖之旅,就此拉開序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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