告彆了孫牙婆,淩析和謝前又接連走訪了巷子裡剩下的幾戶人家。
結果卻像是約好了一般,大同小異。
不是對張屠戶的死表示“死得好,但跟我沒關係”,就是“聽說過這人挺橫,但沒啥往來”。
一上午跑下來,除了灌了一耳朵對張屠戶的集體聲討和孫牙婆那段離譜的“桃色新聞”,實質性的線索幾乎為零。
日頭漸漸升高,接近午時,兩人走得口乾舌燥,腹中也是饑腸轆轆。
見街角有個支著涼棚的大碗茶攤,便走過去,一屁股坐在了長條板凳上。
“老板,兩碗茶,再來倆燒餅,夾點鹹菜絲兒。”謝前有氣無力地招呼道,感覺自己快要餓扁了。
淩析也沒好到哪裡去,她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,看著茶攤老板拎著大銅壺給粗瓷碗裡衝上滾燙的茶水,嫋嫋熱氣帶著茶香飄散開來。
謝前端起碗,也顧不上燙,吹了兩口就吸溜著喝了一大口,然後長歎一聲,癱在板凳上:“唉……淩哥,我這腿都快跑細了。合著咱們這一上午,就是替街坊四鄰開了個‘張屠戶批判大會’外加聽了段‘寡婦門前是非多’的評書啊?有用的屁都沒聞著一個!”
淩析也被他這比喻逗得苦笑一下,掰開硬邦邦的燒餅,夾上鹹菜,咬了一口,含糊道:“至少……排除了不少乾擾項。”
“凶手要麼隱藏得極深,要麼……作案動機與我們目前掌握的這些明麵上的恩怨無關。”
“問題是,這巷子都快被咱倆篦過一遍了!”謝前湊近些,壓低聲音,臉上寫滿了無奈,“有車的、有仇的,都問過了。王老倌有動機沒時間,趙麻子證人多,李酒娘恨意滔天但眾目睽睽……剩下的,要麼是陳木匠那種老實得踹三腳都不放個屁的,要麼就是秋娘那樣孤兒寡母看著就可憐的……”
“總不能讓兄弟們挨家挨戶破門而入,翻箱倒櫃地搜吧?那動靜可就大了,就不是走訪,是抄家了!”
淩析何嘗不知,她蹙著眉,小口喝著熱茶。
確實,常規的走訪似乎走到了死胡同。
凶手心思縝密,現場處理得乾淨,人際關係雖然複雜,卻難以直接指向真凶。
難道真要申請搜查令,進行大規模排查?那不僅興師動眾,打草驚蛇的可能性也極大。
兩人相對無言,各自啃著燒餅,氣氛有些沉悶。
就在謝前準備把最後一口燒餅塞進嘴裡,琢磨著是不是再續一碗茶的時候,一個穿著刑部號衣的年輕衙役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,見到淩析和謝前,眼睛一亮,趕緊行禮:
“淩都尉!謝校尉!可找到您二位了!”
淩析和謝前同時抬起頭。
衙役緩了口氣,急聲道:“宋師傅讓卑職趕緊來尋二位!說是……說是物驗房那邊有新發現!讓二位速速回去一趟!”
“新發現?!”
剛才還蔫頭耷腦的謝前猛地坐直了身子,眼睛瞬間亮了,像是餓狼看到了肉。
淩析也立刻放下茶碗,眼中閃過一絲光彩,疲憊之色一掃而空。
“走!”淩析毫不猶豫地起身,丟下幾個銅板在桌上,對謝前道。
“得令!”謝前更是動作飛快,把剩下的燒餅全塞進嘴裡,腮幫子鼓得像倉鼠,含糊不清地應著,抓起佩刀就跟了上去。
兩人也顧不上喝茶解渴了,立刻隨著那報信的衙役,腳步匆匆地朝著刑部衙門的方向趕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