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痛苦地捶了捶胸口，迅速把剩下的餅塊塞回懷裡的口袋，手忙腳亂地去開門。
門剛拉開一條縫，一隻枯瘦但極其有力的手就“呼啦”一下伸了進來，差點戳她眼珠子上！
緊接著，一個穿著褪了色棗紅碎花舊襖的身影就擠了進來。
這位嬸子四五十歲年紀，頭發一絲不苟地在腦後挽了個圓髻，插著一根磨得光滑的舊桃木簪子，臉盤子不大，卻生了一雙極具威懾力的吊梢三角眼，此刻正噴火似的死死盯著淩析。
正是她的房東，人稱花寡婦的繡娘。
一股廉價的劣質刨花油香氣，和剛做完早飯的油煙味混合著撲麵而來。
“花……花姨……”淩析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，“您……您老人家起這麼早啊……”
“嗬！再不起早點，你這小兔崽子指不定又卷鋪蓋跑哪旮旯躲著了！”繡娘雙手叉腰，那件舊襖洗得發白，但圍裙卻意外地乾淨整潔，隻是邊角磨損得厲害。
她上下打量著淩析，眼神像在看砧板上垂死掙紮的魚，“瞅瞅你這小臉兒煞白腿肚子打顫的喪氣樣！錢呢？租子呢？真當老娘這兒開善堂呐？！”
唾沫星子差點噴淩析一臉。
淩析默默後退了半步，抹了一把臉，縮著脖子賠笑：“花姨，您行行好……再寬限兩天，我……我找到活計了！刑部物驗房招人，等我混進去領了月錢，連本帶利……”
“刑部？”繡娘嗤笑一聲，那吊梢眼斜得更厲害了，“就你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、風吹就倒的慫樣，去刑部？我看是去給人家仵作遞刀吧？還是打算直接睡太平間省房租？”
“花姨，我真能行！我有……”淩析想說自己有專業知識，想想又憋回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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越描越黑，再描就成張飛了。
哥哥！
繡娘顯然也沒興趣聽她掰扯，眼珠一轉，吊梢眼閃過一抹複雜的光芒，快得像錯覺。
她往前逼了一步，氣勢洶洶，圍裙隨著動作微微晃動：“少廢話！要麼交錢！要麼——給我滾蛋！”
淩析被逼得步步後退，脊背抵上冰冷的牆壁。
絕望之下，一個更大膽、更不靠譜的念頭突然冒了出來。
隻要膽子大，敢把皇帝拉下馬！
“那……那個……”她壯著膽子，聲音發顫，像隻被堵到牆角垂死掙紮的小雞崽，“花姨……要不……要不您再借我點錢？”
“啥？”繡娘的聲音瞬間拔高了八度，眼睛瞪得溜圓。
淩析豁出去了，語速飛快：“不多！就夠買本《大雍律》的錢！等我進了刑部立馬還您！我……我給您打借條！按手印！要命……您也可以拿去！”
嗚嗚嗚嗚……我剛剛瞎說的！陛下，老奴萬死！
下一秒，淩析眼前一花！
隻見繡娘臉上那點複雜神色瞬間被暴怒替代，她猛地一彎腰，像變戲法似的，也不知從哪順手就抄起放在門後的掃帚疙瘩——那掃帚柄油光水滑，一看就是被摸熟了的老演員！
“老娘借你爺爺個攥兒！還借錢給你買書？！你個殺千刀欠租鬼還敢惦記老娘的養老錢！”繡娘手裡的掃帚疙瘩裹挾著呼呼風聲，劈頭蓋臉就朝淩析打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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