邢司業不知何時已轉過身,目光冰冷地掃過那幾個蠢蠢欲動的家丁。那眼神不帶絲毫情緒,卻讓那幾個家丁瞬間僵在原地,如同被凍住了一般,不敢再動分毫。
柳樹清也被這氣勢懾住,臉上橫肉抽搐,強壓下怒火,色厲內荏地吼道:“這位大人,您聽聽!這小雜……雜役滿口胡言,汙蔑我兒!您可得為小民做主啊!”
邢司業沒說話,隻是目光淡淡地落在淩析身上。
淩析卻像是沒看到這劍拔弩張的氣氛,她有氣無力地拍了拍手,拖著步子往前走了兩步,走到柳成才屍體旁邊,蹲了下來。
她沒碰屍體,隻是伸手指著屍體身側那片被踩踏得有些模糊、但依稀還能分辨的地麵痕跡。
“柳老爺,您看這兒。”淩析的聲音依舊半死不活,憑著對吃公家飯的強烈渴望,勉強解釋道,“這泥地上,除了衙役和看客的腳印,還有幾道很深的拖拽痕跡。看這方向,是從巷子深處拖出來的。”
她頓了頓,手指移向柳成才那雙沾滿泥濘、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錦緞靴子底部:“再看看令郎的靴底。沾滿了這種……深褐色的濕泥,還混著點腐爛的草葉子。這種泥,在巷子深處才有。”
這章沒有結束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!
她又指向屍體衣服下擺一處不起眼的褶皺:“還有這裡,衣服下擺被什麼東西勾破了,還沾著一點……脂粉香,很新鮮。”
淩析抬起頭,看向臉色越來越難看的柳樹清,語氣平淡得像在念報告:“令郎遇害的地方,根本不是這巷子中間。他是被人從巷子深處,靠近麗春院後門的僻靜角落,拖到這裡來的。”
“至於為什麼會被拖到這裡……”淩析的目光掃過地上那灘巨大的、安靜的、不合常理的血泊,又瞥了一眼旁邊被“滅口”的更夫老王頭,扯了扯嘴角,“大概是為了……讓這‘劫殺’現場,看起來更‘合理’一點?”
“麗春院”三個字一出,周圍的男人都恍然大悟,女人們則是滿臉的嫌惡,還有一對像是看熱鬨的兩口子,大姐狠狠地在同樣恍然大悟的大哥腰間擰了兩下。
今晚隻怕又有一位大哥要跪搓衣板了,真是可喜可賀。
話說回來,麗春院,那可是附近最大的妓院!經常去那兒的能有什麼好東西?
“你……你胡說!”柳樹清嘴唇哆嗦著,額頭青筋暴起,“我兒……我兒怎麼會去那種醃臢地方!定是……定是歹人把他拖過去的!故意栽贓!”
“哦?”淩析挑了挑眉,嘴角那絲沒什麼溫度的笑意更深了,“那柳老爺您解釋解釋,令郎靴底沾的廢水溝特有的腐泥和草屑,還有衣服上新鮮的脂粉,是怎麼回事?”
“難道歹人搶錢之前,還特意帶他去巷子裡滾一圈,再抹點脂粉?那這歹人還怪講究的嘞。”
開脂粉店徐娘子大著膽子湊過來看了看,還聞了聞,而後便對著那屍身啐了一口:“不要臉的玩意兒!這粉兒又香又豔,除了樓子裡的女人,沒人愛用!”
周圍的議論聲再次嗡嗡響起,看向柳樹清和柳成才屍體的眼神,已然變了味道。
淩析站起身,拍了拍手上的灰,目光平靜地看著柳樹清那張由紅轉白、又由白轉青的臉,語氣帶著點恰到好處的“疑惑”:
“還有啊,柳老爺,您說令郎品性純良……那他指甲縫裡,怎麼摳著幾根……像是年輕女子粗布衣裳上才有的麻線纖維呢?”
“看這顏色,還是染壞了的次品靛藍色?這總不能也是歹人塞進去的吧?”
“這……這……”柳樹清被問得啞口無言,臉色慘白如紙,嘴唇哆嗦著,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他看向地上兒子的屍體,眼神裡第一次露出了驚惶和……一絲難以言喻的心虛。
他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,仿佛那屍體上有什麼不潔之物。
如果說逛樓子還能推一句“年少風流”,但如果真迫害良家女子,那性質可就不一樣了!
邢司業吩咐人用草席將受害人的屍體蓋了起來。
淩析也不再看柳老爺,轉身走回牆邊,重新靠了上去,省電待機。
她摸了摸餓得咕咕叫的肚子,心裡默默盤算:這鐵飯碗的第一頓飯……能不能加個雞腿?
喜歡刑部打工:卷死怨種同僚請大家收藏:()刑部打工:卷死怨種同僚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