撞擊的水流像炸開的煙花,瞬間化作無數股強勁的水箭,帶著“嗤嗤”的破空聲,朝著四麵八方瘋狂噴射、散射!
“哎喲!”
“我的腿!”
“濺我臉上了!”
……
前排站得近的幾個衙役和雜役應選者猝不及防,褲腿、袍子、甚至臉上,瞬間被冰涼的水點子打濕一片。
劉大和王二離得最近,被幾股強勁的水柱正正“呲”在臉上胸口,冰得他倆嗷嗷亂叫,手忙腳亂地往後蹦。
水花四濺,打濕了地麵,在凍硬的泥地上留下了一片放射狀、不規則分布的濕痕和水點子,最遠的甚至甩到了一米開外!
巷子裡瞬間安靜了。
所有嘲笑聲、議論聲,像被一把無形的剪刀“哢嚓”剪斷。
隻剩下水桶裡微微晃蕩的水紋,和那幾個被濺濕的人倒吸冷氣、狼狽抹臉的滑稽畫麵。
淩析放下水瓢,濕漉漉的手掌在冷風裡凍得通紅。
她沒看任何人,隻是指著自己掌心前方那片被水花強力濺射打濕的淩亂區域:
“看到了嗎?活人的血,被割開大血管,就該是這個樣子——噗呲!嘩啦!甩得到處都是!”
她的手指,穩穩地移向地上柳成才屍體旁那灘巨大、濃稠、邊緣圓潤、安靜得詭異的暗紅色血泊。
“再看看這個!像嗎?”
沉默了這麼久,阿成也終於開口了:“這位……大人,用水潑手,和割喉放血,天差地彆。這實驗……能說明什麼?”
老仵作宋師傅卻在一旁摸著胡子,渾濁的老眼亮晶晶的,看著淩析嘖嘖稱奇:“嘿!有點意思……”
淩析沒理阿成的質疑,目光直接投向一直沉默旁觀的邢司業:“大人,光用水潑,確實差點意思。得用……活物。比如……雞?”她頓了頓,補充道,“最好是活的!”
邢司業的目光在淩析那張寫滿了“趕緊下班趕緊吃飯”的臉上停留了一瞬,沒說話,隻對旁邊一個衙役微微頷首。
衙役剛要應聲去辦,巷口看熱鬨的人群裡突然一陣騷動。
“雞?!要雞是吧?我這有!剛買的!”一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壯漢,手裡拎著兩隻撲騰著翅膀、咯咯直叫的老母雞,從人群裡擠了出來,“新鮮!保證血旺!”
另一個提著菜籃子的大嬸也湊熱鬨:“我這也有!剛下蛋的!精神著呢!”
衙役:“……”這效率,比刑部采購處還高!
他趕緊上前,掏出銅錢跟兩人結了賬,拎過兩隻驚恐萬狀的老母雞。
實驗地點選在了巷子稍遠一點、相對乾淨的空地上,避開了那兩具屍體。衙役們清出一小塊地方。
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看著。柳樹清臉色鐵青,阿成麵無表情,掌櫃一臉不屑,宋師傅滿臉期待,邢司業目光沉沉。
淩析接過衙役遞來的一把鋒利短刀——那是衙役隨身帶的。
刀一入手,一種奇異的、冰冷的熟悉感瞬間從指尖蔓延開。那是屬於“影七”的本能。
刀柄的紋路,刀刃的重量,握在手裡的平衡感……仿佛早已融入骨血。
她臉上那點懶散隨意瞬間褪去,眼神變得銳利、專注,甚至……帶著一絲近乎漠然的冷靜。仿佛她手裡握著的不是刀,而是一位親密無間、久彆重逢的愛人。
淩析走到空地中央,拎起一隻拚命掙紮、咯咯慘叫的老母雞。左手穩穩地捏住雞脖子,右手短刀寒光一閃——
“噗嗤!”
一聲輕響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