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李鐵柱沉屍時給她換上的是全新的嫁衣,那件嫁衣應該應該是乾淨的,沒有接觸過趙貴……”
“那……那這截絲線怎麼會出現在嫁衣上?!”
淩析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衝頭頂,她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可怕的推測:
可能性一:李鐵柱撒謊!
嫁衣根本不是沉屍時才換的,而是在劉鶯兒死前就穿上了,那意味著李鐵柱父子很可能參與了“配陰婚”的策劃,甚至劉鶯兒的死,他們可能也有份?
可能性二:趙貴在沉屍現場!劉鶯兒落水時或落水後),趙貴也在場,並且與穿著嫁衣的劉鶯兒或李鐵柱)有過接觸,但這與李鐵柱的供詞劉鶯兒落水時隻有他在場)矛盾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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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能性三:嫁衣根本不是新的,李鐵柱用的那件嫁衣是舊的,是彆人穿過的,上麵本身就帶著這截絲線?但這又指向了更可怕的循環——之前也有人穿著這件嫁衣被“配陰婚”?!
當然,還有一個可能,劉鶯兒死前穿的那件衣服上,也勾著絲線,李鐵柱在給她換嫁衣時不小心把絲線帶到了新嫁衣上。
但這種可能性極小。
每一種可能性,都指向更深的陰謀和更黑暗的真相,每一種可能性,都意味著鬼新娘案可能並未真正告破,李鐵柱父子甚至趙貴可能都隻是棋子,或者……他們撒了彌天大謊。
淩析越想越心驚,越想越覺得脊背發涼,她看向邢司業,聲音帶著一絲急切和恐懼:“大人,這絲線時間對不上,這案子……這案子可能還有隱情,李鐵柱他……”
她的話戛然而止。
因為她看到,邢司業正平靜無波地看著她。
那眼神裡沒有驚訝,沒有疑惑,隻有一種仿佛早已洞悉一切的深沉。
邢司業……他早就發現了?
淩析的心猛地一沉。她張了張嘴,卻發不出任何聲音。剛才的激動和急切,如同被澆了一盆冰水,瞬間熄滅。
邢司業沉默地看著她,片刻後,才緩緩開口,聲音低沉而平靜:“淩析,你很敏銳。這個疑點確實存在。”
他頓了頓,目光掃過那份卷宗:
“但,此案三法司會審,此案已經終結。趙大戶伏法,李鐵柱、李老栓也已判刑。死者已得公道。再往下查牽扯太廣,阻力太大……”
“不可能了。”
“不可能了……”淩析喃喃重複著,眼神黯淡下來。
她明白了。邢司業不是沒發現,而是選擇了到此為止。
為了結案,為了平息風波,為了某種更大的平衡。
劉鶯兒沉冤昭雪,凶手伏法,在官麵上,這案子已經“圓滿”了。至於那深藏在塵埃下的陰影,隻能被刻意忽略。
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深深的疲憊感瞬間攫住了淩析。
她感覺渾身發冷,剛剛因為阿成案判決而升起的那點暖意,此刻也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真相……有時候,真的不如“結案”重要嗎?
她低下頭,看著自己的手,隻覺得指尖冰涼。
邢司業看著淩析瞬間萎靡下去的精神和蒼白的臉色,眉頭不易察覺地蹙了一下。
他沉默片刻,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了兩下。
“好了。”邢司業的聲音打破了沉默,“鬼新娘案,到此為止。你整理的卷宗很好。章程的事,儘快著手。”
他頓了頓,目光轉向窗外,似乎想起了什麼:“西市那邊嶽辰還在查點後續。剛接到報案,西市‘漱玉軒’茶樓失竊了一件貴重古玩。你去一趟,協助嶽辰勘察現場。他應該還在西市附近。”
“漱玉軒?”淩析愣了一下,這名字似乎有點耳熟,但她此刻心緒紛亂,也無暇細想。
“是,大人。”淩析站起身,聲音有些低啞。
她躬身行禮,拿起那份鬼新娘案的卷宗,轉身,腳步有些沉重地離開了值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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