嶽辰罵罵咧咧地帶著淩析,一路風風火火地衝進了漱玉軒。
茶樓內清雅幽靜,檀香嫋嫋,與外麵西市的喧囂判若兩個世界。
穿著素雅青衣的夥計們步履輕盈,穿梭其間。
掌櫃的是一位留著山羊胡、麵容清臒的中年人,見嶽辰和淩析進來——尤其嶽辰那副“來者不善”的架勢,立刻迎了上來,臉上帶著職業化的恭敬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。
“嶽捕頭,淩吏員,二位辛苦了,”掌櫃躬身行禮,“東家已在‘聽鬆閣’等候多時了。”
“哼,”嶽辰冷哼一聲,沒給好臉色,“帶路!”
掌櫃不敢怠慢,引著兩人穿過回廊,來到一處更為僻靜的雅間。
推開門,一股清冽雅致的香氣撲麵而來,並非尋常檀香,而是幾種名貴香料精心調配的味道。
華宴果然已經在裡麵了。
他換了一身更為素淨的月白長衫,正坐在一張紫檀木書案後,麵前擺著一個精致的白玉香爐,幾碟不同顏色的香粉,還有一套小巧的銀質香具。
二人進門的時候,他正用一把細長的銀匙,專注地調和著香粉,動作優雅從容,仿佛在作畫。
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他身上,更襯得他側臉如玉,氣質愈發清冷出塵。
淩析的視線在四周掃了一圈,卻是嗬嗬一笑:你就裝吧,這香爐這香粉一看就貴得要死,你不把價簽貼臉上,我也知道這玩意兒有多貴,敗家子!
“嶽捕頭,淩吏員,請坐。”華宴抬起頭,放下銀匙,臉上露出溫潤如玉的笑容,仿佛剛才在街頭的試探從未發生過。
嶽辰大喇喇地在一張太師椅上坐下,翹起二郎腿,毫不客氣地開口:“華東家,報失竊?丟了什麼寶貝疙瘩,值得您老親自報案?”
華宴微微一笑,也不介意嶽辰的陰陽怪氣:“一件前朝古玉璧,名曰‘滄海月明’。雖非價值連城,卻是家父所遺,於我意義非凡。”
他的語氣裡帶著恰到好處的惋惜。
“哦?古玉璧?”嶽辰挑眉,語氣帶著明顯的不信,“華東家,您這漱玉軒守衛森嚴,高手如雲吧?還能讓賊人摸進來偷東西?該不會是您老自己藏起來了吧?想耍我們刑部玩呢?”
華宴聞言,非但不惱,反而輕笑出聲,笑聲清朗悅耳:“嶽捕頭說笑了。在下雖好收藏,但還不至於如此無聊,拿刑部公差消遣。”
“玉璧確實丟了。就在這間‘藏珍室’內。”
他抬手,指向雅間內側一扇緊閉的雕花木門。
“藏珍室?”嶽辰站起身,走到門前,推了推,門鎖著,“鑰匙呢?”
掌櫃趕緊上前,掏出一把黃銅鑰匙,恭敬地遞給嶽辰:“鑰匙一直由小人保管,今日午時,小人例行檢查時,發現玉璧不見了,門窗完好,鎖也無損,實在……實在蹊蹺!”
嶽辰接過鑰匙,打開門鎖。
一股更濃鬱的、混合著古物氣息的沉香味飄散出來。
裡麵是一間不大的暗室,四麵牆壁皆是書架,上麵擺放著各種古玩珍品,琳琅滿目,在柔和的燈光下散發著溫潤的光澤。
正中央一個紫檀木底座上,空空如也,顯然就是原本放置“滄海月明”玉璧的地方。
“淩小子,乾活!”嶽辰回頭招呼淩析。
淩析深吸一口氣,壓下心頭對華宴的警惕和不適,強迫自己進入工作狀態。
牛馬是這樣的,彆管是不是真的,先乾了再說!
她戴上自製的棉布手套和口罩,從隨身攜帶的小布包裡拿出工具——幾片磨製的水晶放大鏡、小銀鑷子、幾小包不同顏色的粉末、還有幾塊裁剪好的、韌性極好的桑皮紙。
她走進藏珍室,目光在周圍掃了一圈,而後便先去到了窗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