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日後,清晨。
淩析踩著點卯的時辰,溜溜達達往刑部後門走,嘴裡還叼著半個從路邊攤買的、熱乎乎的芝麻炊餅。
平靜的日子真好啊,不用半夜蹲亂葬崗,也不用對著刁鑽的案犯鬥智鬥勇……至少今天早上看起來是這樣。
剛拐過巷口,她就瞧見刑部那不起眼的黑漆後門外,有個身影正鬼鬼祟祟地探頭探腦。
是個姑娘。
那姑娘年紀不大,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桃紅色襦裙,料子普通,但漿洗得乾淨。
梳著雙環髻,插著幾朵簡單的絨花,臉上薄施脂粉,能看出底子很是清秀俏麗。
但此刻,這張小臉上卻毫無血色,滿是驚惶與憔悴,一雙杏眼紅腫得像桃子,眼神躲閃,不停地四下張望,手指緊張地絞著衣角,整個人像一隻受驚過度、隨時要炸毛逃跑的兔子。
淩析腳步頓了一下,職業病讓她瞬間警惕起來。
這姑娘不像來尋親訪友的,更不像送菜送貨的,那還能是來乾嘛的?
淩析歎了一口氣。
果然,平靜的日子不會一直持續,不出意外的話,肯定是出意外了。
就在此時,那姑娘也看到了淩析,像是被嚇到一樣,猛地縮回頭,提著裙子就要往巷子另一端跑。
“哎!那位姑娘!”淩析三兩口把炊餅塞進嘴裡,含糊地喊了一聲,快步追了上去,“你找誰?有什麼事嗎?”
那姑娘被她一喊,更是驚慌,腳步踉蹌了一下,頭也不回地連連擺手:“沒、沒事!我……我走錯了!對,走錯了!”聲音發顫,帶著哭腔。
淩析幾步趕上,攔在她麵前,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和無害:“姑娘,你彆怕。這裡是刑部衙門的後巷,你是遇到什麼難處了?”
放心吧,歹人也不敢在這裡堵你的。
“我是裡頭當差的,姓淩。你要是想報案,或是有什麼冤屈,可以跟我說。”
我可是堂堂大雍公務員!為人民服務!
聽到“刑部”和“報案”兩個字,那姑娘渾身一顫,猛地抬起頭,淚水瞬間盈滿了眼眶。
她的嘴唇哆嗦著,看著淩析身上那身刑部公服,眼神裡卻充滿了掙紮和恐懼。
“我、我……”姑娘哽咽著,一時說不出完整的話,也或許是仍在掙紮猶豫。
淩析左右看了看——巷子僻靜,清晨沒什麼人。
她歎了口氣,壓低聲音,努力放柔了語氣:“這裡說話不方便?你要是信得過我,跟我從後門進去,咱們找個安靜的地方慢慢說,保證沒人打擾。怎麼樣?”
前世雖然她是痕檢,但怎麼也算“女警”,前世也沒少幫著安撫女性受害者或者目擊證人,也算是業務熟練。
那姑娘死死咬著下唇,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,猶豫了好一會兒,才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,用力點了點頭:“好。”
淩析鬆了口氣,領著她從後門進了刑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