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梅抽噎著點頭，從身後拿出一個包袱：“這是我……我給你做的兩雙布鞋，也不知道合不合腳……還有這個，”她又拿出一個用素色綢緞包著的小匣子，“是芳蕊姐姐讓我交給你的，她說……謝謝你。”
“唔……雖然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謝你。”
說到這兒，小梅也沒再哭，擤了一下鼻涕，眼睛還是紅紅的。
淩析接過匣子，入手微沉。
她心中了然，芳蕊這聲“謝”，謝的是她查清舊案，助李淑媛沉冤得雪。
這不僅僅是一份禮物，更是一個信物。
淩析想著自己出宮後大概不會再與宮中有牽扯，本想推辭，但看著小梅真誠的眼神，還是收下了，輕聲道：“替我謝謝芳蕊姐姐。”
小梅用力點頭，用袖子抹了抹臉上的淚痕，鼻尖還紅紅的。為了緩和氣氛，淩析目光落在她嶄新的水綠色夾襖上，故意用輕鬆的語氣誇讚道：“這身新衣裳真襯你，瞧著就精神。”
小梅聞言，低頭扯了扯自己的衣角，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帶著點不好意思的笑容，語氣也輕快了些：“是芳蕊姐姐特意給做的。她說……她說咱們長春宮雖然用度不奢靡，但‘臉麵不能太差’，不能讓人看了笑話去。”
她抬起頭，眼睛裡閃著光，顯然對這身新衣很是喜愛：“芳蕊姐姐還說，以後日子會越來越好的。”
看到小梅終於破涕為笑，淩析心裡也鬆了口氣，順著她的話說：“芳蕊姐姐說得對，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。你在宮裡也要好好的，凡事多聽芳蕊姐姐的話。”
“嗯！”小梅重重地點頭，像是要把淩析的叮囑都刻在心裡。
得知淩析要走，芳蕊特意叫小梅去領點心，好歹能見一麵，不過她不能久留，很快便提著領好的點心，一步三回頭地走了。
日頭漸高，來接淩析的人到了門口。
淩析背起行囊——除了自己來時的小包袱，更多了禦膳房眾人送的滿滿一大包吃的用的，沉甸甸的，都是情誼。
她走到院中，轉身，對著所有停下手中活計、望向她的禦膳房同仁，深深鞠了一躬。抬起頭時，眼圈也有些發紅。
她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，用力揮了揮手：“各位！我走啦！大家保重！”
孫麵點第一個忍不住，用袖子抹起了眼淚。
趙鐵勺也扭過頭，重重地“哼”了一聲，掩飾著情緒。
其他人也紛紛揮手道彆，祝福聲此起彼伏。
淩析最後看了一眼這充滿了煙火氣的地方，轉身，跟著來人，向著宮門的方向一步步走去。
辰時初，日頭剛爬上宮牆簷角，將金色的光芒灑在青石板路上。
皇宮一側供低階宮人及雜役出入的西偏門悄無聲息地打開了一條縫，卸去了“小林子”偽裝的淩析，穿著一身普通的青灰色棉布袍子，低頭快步走了出來。
幾乎就在她踏出宮門的瞬間，牆角陰影裡就傳來一聲刻意壓低的、帶著急切和緊張的聲音：
“淩哥！這邊！快這邊！”
第七案·禦膳房人鴆案·終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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