淩析看著被差役們抬走的屍體,挑了挑眉:“仇家多,不代表凶手就在其中。但至少說明,他的死,或許並非偶然誤殺。”
“等宋師傅的驗屍結果,和現場勘查的詳細回報吧。王頭,”她轉向王頭,“這院子內外,尤其是拖拽痕跡的來路方向,仔細搜,一寸都不要放過。”
“是!”王頭領命,立刻帶著手下忙碌起來。
……
隨著日頭漸高,將廢棄小院的每一個角落都照得清晰分明。淩析全神貫注地蹲在地上,手裡拿著一個自製的、用薄木板和細膩宣紙簡單裝訂成的“簡易拓印冊”,旁邊還擺著個小瓷碟,裡麵是用水調和的少量極細的石墨粉。
這些是她托差役們帶來的東西,都是她的寶貝。
她正小心翼翼地將宣紙覆在一個相對清晰的、較小且淺淡的腳印上,用指尖蘸取少許石墨粉,輕輕在紙背拍打、塗抹,試圖讓腳印的紋路顯現出來。
這個腳印位於屍體旁,與死者腳碼截然不同,顯得纖巧,似是女子或半大少年所留。
正當她凝神屏息,處於拓印的關鍵時刻,一片陰影忽然籠罩了她需要的光線。
淩析頭也沒抬,眉頭微蹙,帶著幾分被打擾的不悅,語氣急促地說道:“嘖……邊上點兒!擋著我光了!沒點眼色!”
那陰影聞聲,默不作聲地往旁邊挪了半步。
一旁的謝前看得真切,急得額頭冒汗,趕緊湊過去,用手指悄悄捅了捅淩析的後腰。
淩析正專注於指尖的力道,被他一捅,手一抖,差點功虧一簣,不由得煩躁地聳了聳肩,甩開謝前的手:“哎呀彆捅咕我!正關鍵呢!”
謝前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,正準備說話,被邢司業打了個手勢,也就心驚膽戰地閉嘴了。
淩析渾然未覺,隻當是謝前識趣地讓開了,便重新沉下心,繼續手頭精細的工作。
她耐心地拍打、塗抹,直到宣紙上清晰地顯現出那個模糊腳印的輪廓,這才心滿意足地鬆了口氣。
她小心翼翼地將拓印好的宣紙從“冊子”上取下,拿在手裡,對著陽光仔細端詳,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。
直到這時,她才一邊欣賞著自己的成果,一邊習慣性地抬起頭,想跟謝前分享——“老謝你看,這紋路……”
話才說了一半,她的目光就撞上了不知何時站在身旁、正靜靜看著她的邢司業。
淩析:“!!!”
她手忙腳亂地收起拓印工具,猛地站起身,臉上瞬間堆起尷尬又帶著點討好的笑容,連忙躬身行禮:“卑職不知大人駕到,失禮之處,還請大人恕罪!”
一旁的謝前也趕緊跟著躬身,心裡替淩析捏了把汗。
邢司業目光在她手中那簡陋卻實用的拓印工具上停留了一瞬,眼底似乎閃過一絲極難察覺的微光,但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,隻是淡淡開口:“無妨。查案要緊。可有什麼發現?”
見邢司業沒有追究的意思,淩析心下稍安,立刻恢複了工作狀態,將剛才那點小插曲拋到腦後。
她指著地上已經被保護起來的痕跡,條理清晰地彙報:
“回大人,初步判斷如下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