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舊的木門“咣當”一聲被重新鎖上，沉重的腳步聲漸行漸遠。
破屋內再次陷入一片死寂，隻剩下趙金水帶著哭腔的哼哼聲，以及空氣中愈發濃重的血腥、汗臭和尿騷混合的難聞氣味。
淩析側耳細聽，確認外麵再無動靜後，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。
她手腕一翻，被反剪在背後的雙手靈巧地活動了幾下，三兩下便徹底掙脫了假的束縛，揉了揉被勒出紅痕的手腕，坐起身來，一把扯掉了蒙在頭上的黑布。
昏暗的光線下，她首先看到的是癱在自己不遠處、如同一條死狗般的趙金水。
他官袍淩亂，鼻青臉腫，頭上套著的黑布歪斜著，露出半張涕淚交加的小胖臉，正發出微弱的呻吟。
淩析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頸，冷笑著瞥了他一眼。
趙金水似乎感覺到了動靜，艱難地扭過頭，透過黑布的縫隙看到了坐起來的淩析。
他渾濁的眼睛裡瞬間爆發出難以置信的狂喜，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，掙紮著發出含糊的嗚咽聲，被堵著的嘴裡“嗚嗚”作響，身體也努力朝著淩析的方向蛄蛹。
好了，蛄蛹者。
淩析麵無表情地伸手，再次幫他把塞嘴的破布團扯了出來。
“咳咳……咳……淩、淩都尉！您……您沒事！太好了！蒼天有眼啊！”趙金水一能說話，立刻帶著劫後餘生的哭腔，聲音嘶啞地喊道，“快！咱們得趕緊逃出去啊！”
淩析聞言，嘴角勾起一抹帶著濃濃嘲諷的弧度，聲音不大，卻清晰地傳入趙金水耳中：“救你？趙大人，方才您不是喊得挺響亮，巴不得他們立刻來‘審問’我嗎？”
“怎麼，現在又想起我這個‘昏迷’的同僚了？”
趙金水被這話噎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，但他混跡官場多年，彆的不行，還是有些臉皮厚度在身上的。
他立刻換上一副痛心疾首、悔不當初的表情，帶著哭音辯解道：“淩都尉！您、您誤會下官了！下官方才那是……那是急中生智啊！”
“下官是看那幫賊人凶神惡煞，隻盯著下官一個人往死裡打，下官心想，若是讓他們知道您也醒了，定然會分心審問您，但下官告發，他們必不會信！”
“果不其然，他們壓根沒往您那邊去，下官這是一片苦心，是一片舍己為人的苦心啊！”
他說得情真意切，仿佛自己剛才的賣隊友行為是什麼了不起的謀略。
淩析聽著他這顛倒黑白、恬不知恥的辯解，簡直氣笑了：“哦？合著趙大人您還是為了救我，才‘忍辱負重’地把我供出來的？那我可真得謝謝您了？”
“不敢當！不敢當！”趙金水仿佛沒聽出淩析話裡的諷刺，忙不迭地順著杆子爬，“隻要淩都尉明白下官的苦心就好！如今咱們同舟共濟，當務之急是逃出生天！”
“淩都尉您身手不凡，智勇雙全，下官……下官全仰仗您了！”他一邊說，一邊努力扭動著被捆成粽子的身體，試圖靠近淩析，那模樣既可憐又可笑。
淩析看著他這副模樣，心裡又是好氣又是好笑，更多的是一種深深的無力感。
帶著這麼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累贅，逃跑的難度簡直翻倍！
但她也清楚，趙金水現在還不能死，他畢竟是漕運副使，知道不少內情，留著他對厘清案情或許還有用。
她深吸一口氣，壓下心中的煩躁，冷冷道：“想活命，就閉嘴，一切聽我指揮！”
“再敢自作主張，胡亂喊叫，我就把你打暈了喂王婆家那隻瘸腿鵝！！”
“是是是！下官一定聽話！絕對聽話！淩都尉讓下官往東，下官絕不往西！讓下官蹲著，下官絕不站著！”趙金水如蒙大赦，把頭點得像小雞啄米，臉上堆滿了諂媚和討好。
淩析翻了個白眼，不再理會他，站起身，活動了一下有些麻木的四肢，開始仔細打量這間囚禁他們的破屋。
牆壁斑駁，屋頂有漏光的縫隙，一扇小窗被木條釘死，門是從外麵鎖上的。
她走到門邊，附耳細聽片刻，又檢查了一下門鎖的結構。
趙金水眼巴巴地看著她的動作，大氣都不敢喘。
淩析檢查完環境，心中有了初步計劃。她走回趙金水身邊，蹲下身，利落地用之前藏起來的一小塊刀片，割斷了他身上的繩索。
“多謝淩都尉！多謝！”趙金水一得自由，立刻想要爬起來，卻因為渾身疼痛和恐懼，腿軟得直接跪坐在地上，他也顧不上形象，連連作揖，就差五體投地了。
“省點力氣。”淩析低聲道，“待會兒跟緊我，我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，彆出聲，彆拖後腿。否則……”
她沒說完，但眼神裡的冷意讓趙金水打了個寒顫。
“明白！”趙金水拚命點頭，捂著還在作痛的胸口，努力縮成一團，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。
淩析不再看他，目光再次投向那扇被釘死的窗戶，心中快速盤算著突圍的路線和可能遇到的阻礙。
外麵隻有風聲穿過破敗窗欞的嗚咽，以及極遠處隱約的犬吠，並無守衛的呼吸或腳步聲。
“起來。”她收回注意力，用腳尖不輕不重地踢了踢趙金水肥碩的腰側。
趙金水猛地一哆嗦，如同被烙鐵燙到，連滾帶爬地想站起來，卻因腿軟和渾身疼痛，“噗通”一聲又跪坐回去，帶著哭腔道：“淩、淩都尉……下官……下官實在腿軟，站不穩啊……”
淩析懶得跟他廢話，一把揪住他後頸早已被汗水浸透的官袍領子，像拖死狗一樣將他拽到那扇被木條釘死的窗戶前。
窗戶不大，木條看上去粗陋，但釘得頗為結實。
淩析用手指細細摸索著木條與窗框的接合處，指甲劃過粗糙的木麵，發出細微的沙沙聲。
有些地方木頭已經腐朽，露出了鬆軟的內部。
“找找看，有沒有尖銳的東西，石頭或者鐵片。”淩析壓低聲音命令，自己則開始用之前留下的刀片摳挖一處已經有些鬆動的木楔接頭。
喜歡刑部打工：卷死怨種同僚請大家收藏：()刑部打工：卷死怨種同僚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