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道長,可是我死得太慘了,我不甘心就這麼去輪回,我不甘心,不甘心啊!”
宋清禾知道她潛台詞裡想說什麼,不等她說完,便冷冷地開口打斷了她。
“陽間自有陽間的法律來懲治惡人,殺人償命,天經地義,殺了你的那個人,難逃死刑。”
“你若是在這個時候出手殺了他,固然是解了氣,但你也會因此造下殺孽,被怨氣徹底支配,淪為隻知殺戮的惡靈。”
“到那時,你的下場隻有一個,就是被打得魂飛魄散,永不入輪回。”
“這種傷敵一千,自損八百的事,我勸你彆乾。”
張月沉默了。
那雙赤紅的眼睛裡,瘋狂的恨意與殘存的理智在激烈地交戰。
良久,她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,發出了一聲長長的,滿含悲涼的哀歎。
“小道長,你說的道理,我都懂。隻是……在沒親眼看到那個人渣落網之前,我是不會走的。”
她的語氣很輕,但透著一股不容動搖的決絕。
宋清禾對此毫不意外,她拉過一張椅子,隨意地坐下,雙腿交疊,下巴朝張月點了點。
“早猜到你會這麼說了,行,那就說說吧,那晚,你和那個凶手之間,到底發生了什麼?”
聽到這個問題,張月剛剛平複下去的情緒再次崩潰。
她捂著臉,發出了壓抑而痛苦的嗚咽,開始斷斷續續地講述……
聽完張月的哭訴,宋清禾的臉色複雜到了極點。
果然和她猜測的沒錯。
張月的遭遇,源於她那份不設防的單純。
張月捂著臉,痛哭不已,聲音裡透著浸入骨髓的悲涼與悔恨。
“都是我的錯,是我識人不清,是我太蠢了,竟然會錯把他當成一個可以信賴的好人。”
“如果當初我能多一個心眼,就不會喝下他遞來的那杯水,就不會被他糟蹋,就不會有那些不雅照……”
“更不該在他拿出照片威脅我的時候,為了所謂麵子,選擇了妥協,才會被他一次又一次地得逞,最後……最後……”
宋清禾輕輕歎了一口氣。
她想起了下山時,師傅難得正經地對她說過的一番話。
此刻,她將這番話,轉述給了眼前這個可憐的女鬼。
“人臉上都掛著一張畫,心裡卻藏著一杆秤,總之,遇事遇人,多個心眼總沒錯。”
“感謝道長開導,道長的話,我銘記於心,若有來世,做牛做馬,也必定報答道長的恩情。”
宋清禾卻隻是悠然地擺了擺手,一副懶散的樣子,半開玩笑地說道:“做牛做馬就算了,現在牛馬太多了,都通貨膨脹了,下輩子記得托生成個富婆給我打賞就行。”
張月怔了怔,顯然沒料到這位年輕的小道長是這麼個畫風。
宋清禾繼續說道:“等你這件事了了,見了王明最後一麵,我會替你寫一道陳情符,直接遞給下頭的判官,祝你下輩子,投個好胎。”
地府有地府的規矩,橫死之魂,怨氣滔天,往往要等到怨氣消磨殆儘,方可輪回。
這過程,少則百年,多則千年。
而宋清禾這一道符,等同於直接給她開了一張通往輪回的特快通行證。
這對一個慘死的女鬼來說,何止是天大的恩賜!
張月再次跪下,感激涕零,身上的滔天怨氣都衝淡了幾分。
“謝謝道長!謝謝道長!”
“對了。”
宋清禾忽然坐直了身體,那股子懶散勁兒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,整個人氣場陡變。
從一個懶散的鄰家女孩,變成了一位殺伐決斷的玄門高人。
“客套話到此為止,現在,辦正事。那個人渣,在殺了你之後,你還能感應到他的位置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