怨氣像開了閘的黑水,從坑裡滾滾往外冒,山風嗚咽著,吹得人骨頭縫裡都鑽涼氣。
坑邊幾個漢子腿肚子抖得跟篩糠似的,可一想到那五十萬,都咬著牙,往那黑氣裡頭猛刨。
泥土翻飛間,一個黑不溜秋的瓦罐露了出來,上麵用朱砂畫滿了蚯蚓似的扭曲符文,看著就讓人心裡發毛。
瓦罐剛從土裡刨出來,山頭的風猛地一停。
四周死一般寂靜。
隻聽“哢嚓”一聲,罐蓋自己裂開了一道黑漆漆的縫。
“嗚哇——”
一聲淒厲的嬰兒啼哭猛地從罐子裡傳出來,尖利得能刺穿人的耳膜。
“啥玩意兒?裡頭有孩子?”
一個漢子一愣,手裡的鋤頭都忘了放下,本能地就要上前去掰那罐子。
“彆動!”
宋清禾臉色一沉,厲聲喝止。
她話音剛落,一股比剛才濃鬱百倍的黑氣從那道裂縫裡猛地竄了出來,在半空中扭曲、拉長,最後擰成一個嬰兒的黑影。
那黑影四肢俱全,在空中詭異地蹬著腿,可脖子上頭,卻是光禿禿的一片!
“我滴媽,鬼啊!”
眾人嚇得魂飛魄散,一屁股癱坐在地上,手腳並用地往後蹭。
那斷頭嬰靈發出一聲刺耳尖嘯,化作一道黑光越過宋清禾,直撲她身後的眾人!
就在這節骨眼上,小白快如閃電,穩穩擋在眾人麵前。
一雙金色的豎瞳死死盯著撲來的嬰靈,全身雪白的毛發無風自動,瞧著竟比平日裡大了一圈。
下一秒,它張開嘴發出的竟不是狐狸叫聲,而是一聲仿佛洪荒巨獸的低吼!
那撲到近前的斷頭嬰靈,就像是被烈火灼燒的冰雪,發出一聲淒厲到極致的慘叫,整個身體劇烈地扭曲起來,隨即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,徹底化作一縷青煙,消散在空氣裡。
山頂瞬間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。
幾個漢子目瞪口呆,周乾癱在地上,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,渾身早已被冷汗濕透,剛才那一瞬間,他感覺自己已經死過一次了。
小白甩了甩腦袋上的毛,看都沒看地上那幾個軟得跟麵條似的人,顛兒顛兒地跑到宋清禾跟前。
宋清禾眼裡也閃過一絲驚奇,她蹲下身,伸手摸了摸小白的頭,嘴裡嘖嘖兩聲:“可以啊小白,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。我還以為你除了吃和睡,就隻會算命呢。”
小白原本正享受著誇獎,聽到後半句立馬不樂意了。
什麼叫它隻會算命?
它揚起腦袋,拿屁股對著宋清禾,後腿一蹬,刨起一撮黑土,不偏不倚全撒在了宋清禾的布鞋上。
“小白!”
宋清禾看著沾滿泥土的鞋麵,氣得鼓起了腮幫子,伸手就要抓它。
小白尾巴一翹,嗖地一下就跑開了。
宋清禾趕緊甩了甩鞋子上的土。
這狐狸還真是不能誇,一誇它就飄,看給它嘚瑟的。
周乾幾人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,湊到宋清禾身邊連連道謝。
“大師,您這狐狸太神了!”
周乾抹了把冷汗,又驚又怕地瞥了一眼正翹著尾巴四處溜達的小白,聲音嘶啞地問:“大師,我多嘴問一句,小白到底是什麼來頭?”
“就是啊大師,這狐狸從哪兒找的?這麼厲害!”
“這白狐該不會是仙家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