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人活著,滿身是非。”
“死了,才算乾淨。”
陸羽蹲在一具屍體旁,用驗屍探針百無聊賴地戳了戳死者僵硬的臉頰,嘴裡小聲嘟囔著。
濃鬱的血腥和內臟脂肪混合的古怪甜膩氣味,在空氣中發酵。
旁邊剛入職的小捕快,再也扛不住這股味道,扶著門框哇哇大吐。
“陸……陸哥,王員外一家九口……死得也太慘了……”
小捕快吐得雙眼翻白,顫抖著聲音問。
“您怎麼……就跟沒事人一樣?”
陸羽頭也不抬,熟練地戴上一副薄如蟬翼的牛皮手套。
他的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討論晚飯的價錢。
“慘?”
“人都死了,還有什麼慘不慘的。”
“我一個仵作,要是見了屍體也跟你一樣大驚小怪,這活兒誰乾?”
他站起身,環顧四周。
血。
視野所及,到處都是潑墨般的血跡。
牆壁、地板、梁柱,構成了一幅癲狂的地獄畫卷。
九具屍體,橫七豎八,每一具都定格在臨死前最驚恐的姿態。
這裡是大理寺管轄下,京城富戶王員外的府邸。
一夜之間,滿門被滅。
陸羽,大理寺的一名小小仵作。
穿越到這個高武世界三年,他隻想安穩度日,每天和屍體打交道。
畢竟,死人最安全,活人是非多。
就在這時,他眼前一花。
一本由虛幻光芒構成的古樸書籍,無聲無息地浮現。
【逝者之書】
陸羽心念一動,翻開了這本隻有他能看見的書。
書頁上,隻有一行字。
【首頁能力:聆聽亡語】
他伸出戴著手套的手,輕輕按在了離他最近的一具家丁屍體的額頭上。
一股冰冷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。
腦海中,【逝者之書】金光微閃。
【你正在聆聽亡語……】
【信息提取中……】
一段破碎的臨終哀嚎,在他腦中炸響。
【“虎……虎頭令牌!彆殺我!我什麼都沒看見!啊——”】
虎頭令牌?
陸羽的眉梢微微一挑。
這可不是尋常強盜能擁有的東西。
“陸羽,有發現嗎?”
一個沉雄的聲音從門口傳來,大理寺總捕頭張龍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。
他身材魁梧,滿臉虯髯,腰間的佩刀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森然寒光。
張龍看了一眼吐得稀裡嘩啦的小捕快,嫌棄地皺了皺眉,目光最終落在從容不迫的陸羽身上。
“張捕頭。”
陸羽直起身,指了指屍體脖頸處的一道細微血痕。
“一刀斃命,傷口平滑,凶器應是極薄的利刃。”
他頓了頓,指著死者驚恐圓睜的雙眼和死死緊握的拳頭,補充道:
“他死前,應該看見了某個讓他瞬間放棄抵抗的東西,或許是代表著某個龐大勢力的信物或標誌。”
他當然不能直接說出“虎頭令牌”,隻能用自己的專業知識,將線索巧妙地包裝起來。
張龍俯身看了看,讚許地點了點頭:“你小子眼夠尖。”
“現場沒有翻動的痕跡,錢財分文未少,不為求財,那就是尋仇。可王員外這老狐狸,能跟誰結下這種血海深仇?”
陸羽沒說話,默默走向第二具屍體。
那是一名護院,身材壯碩,太陽穴高高鼓起,顯然是個練家子。
他的手再次搭了上去。
【你正在聆聽亡語……】
【信息提取中……】
【“我的《破風刀法》!你……你到底是誰?為何會我李家的刀法……噗!”】
《破風刀法》?
陸羽心中一動,目光掃向這名護院腰間那把樣式古樸的佩刀。
他不動聲色地移開手,對張龍說道:“張捕頭,這名護院的致命傷在心口,但他的佩刀卻未出鞘。凶手的實力遠在他之上,他連拔刀的機會都沒有。”
說著,他順手將那把佩刀解了下來,在手裡掂了掂。
“這把刀的重量和形製很標準,我需要帶回去,用它來模擬傷口,以此反推出凶器的確切規格和凶手的大致臂力。”
這個理由無可挑剔。
張龍不疑有他,揮了揮手:“隨你便,趕緊驗,這鬼地方多待一刻都瘮得慌。”
陸羽拎著刀,走向下一具屍體。
他沒有急著去驗看主家王員外,而是先將其他家丁、丫鬟的屍體一一“聆聽”完畢。
【“他不是來找老爺的……他在找東西……在書房……啊!”】
【“那個人身上……有股……血腥蓮花的味道……”】
虎頭令牌。
《破風刀法》。
在書房尋找某物。
血腥蓮花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