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清晨,張龍推開停屍房的門時,看到的是一幅詭異的畫麵。
陸羽正坐在一張椅子上,背對著他,手裡拿著兩根驗屍用的骨針,正在有節奏地敲擊著麵前的停屍床。
“叮……咚……叮叮……咚……”
那聲音清脆而富有韻律,雖然隻是簡單的敲擊,卻隱隱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調子,聽得人心裡癢癢的。
“你這是在做什麼?給死人超度?”張龍皺著眉,聞到空氣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,目光落在地上那灘已經乾涸的血跡上,瞳孔一縮。
“沒什麼,研究一下音律。”陸羽轉過身,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,但眼神卻恢複了以往的平靜,“昨晚耗了點心神,不礙事。”
“研究出什麼了?”張龍的聲音有些急切。
陸羽沒有直接回答,而是反問道:“張捕頭,你知道怎麼用一張琴殺人嗎?”
張龍一愣:“胡說八道!琴是樂器,怎麼殺人?”
“樂器,也能是利器。”陸羽站起身,緩緩說道,“趙侍郎不是自殺,也不是他殺。他是……被一首曲子,和一塊檀香木,聯手殺死的。”
他將昨晚“聆聽”到的真相,用一種純粹的、基於“邏輯推理”和“大膽假設”的方式,向張龍娓娓道來。
他沒有提皇帝,隻是說那兩樣東西是“賞賜之物”,來源尊貴。他也沒有提自己的新能力,隻是說自己從卷宗裡趙侍郎的生平記錄、以及那微弱的檀香味中,推斷出了這種“聲、香合流”的殺人手法。
整個過程,聽起來天方夜譚,但每一個細節,又都恰好能解釋“懸屍案”中所有的詭異之處。
比如,為什麼是密室?因為凶手根本沒進屋。
為什麼琴弦能吊起一個人?因為人死後,凶手才用機關將屍體吊起,偽造了自殺現場。而那根琴弦,隻是一個幌子,一個充滿惡意的嘲諷。
張龍聽得目瞪口呆,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。
他看著眼前的年輕人,感覺自己像是在看一個怪物。隻憑一顆牙齒和一本舊卷宗,就能還原出三年前如此詭異的殺人手法?這已經不是腦子好使了,這是妖孽!
“來源……尊貴?”張龍的聲音有些發顫,他顯然已經想到了那個唯一的可能。
“嗯,非常尊貴。”陸羽點了點頭,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“我不敢說,你也彆問”的表情。
張龍沉默了。
他感覺自己打開了一個潘多拉魔盒,而陸羽,就是那個遞給他鑰匙的人。
良久,他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:“我張龍,說話算話。卷宗庫,你可以進了。”
“多謝張捕頭。”陸羽的目的達到了,“不過,為了避嫌,我還是希望有個由頭。比如,讓陳皮跟著我,美其名曰,幫我整理一些陳年舊案的屍格報告。”
“準了。”張龍揮了揮手,轉身就走,背影帶著幾分蕭瑟和沉重。
他知道,自己已經被牢牢地綁在了陸羽這條船上,而這條船,正駛向一片波濤洶湧、隨時可能船毀人亡的未知海域。
……
大理寺卷宗庫,是一個巨大而陰暗的空間。
空氣中彌漫著紙張腐朽和塵埃的味道,一排排頂天立地的木架上,塞滿了數不清的卷宗,像是沉默的軍隊,守護著這座城市百年來所有的罪惡與秘密。
陳皮舉著一盞油燈,走在前麵,激動得小臉通紅。
“陸哥,您可真是我親哥!我進大理寺這麼久,這還是第一次進卷宗庫的核心區呢!這兒的卷宗,據說連大理寺卿都不能隨便看!”
“少廢話,帶路。”陸羽對這裡的環境倒是很滿意,陰暗,安靜,充滿了“死”的氣息,很適合他。
他要找的,是關於“前朝”的卷宗,尤其是那位末代太子的。
在陳皮的幫助下,他們很快在一個布滿蛛網的角落裡,找到了一個貼著黃色封條的鐵皮櫃。
封條上的墨跡已經褪色,但“禁”字依然清晰可見。
“陸哥,就是這兒了。”陳皮的聲音都有些發抖。
陸羽撕開封條,打開櫃門,一股更加濃鬱的黴味撲麵而來。
裡麵的卷宗不多,隻有寥寥十幾本。大部分記載的,都是些歌功頌德的廢話。陸羽快速翻閱,很快,他的目光被一份特殊的檔案吸引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