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理寺,這個神都百姓口中陰氣最重的地方,如今成了北境修士最向往的“就業聖地”。
後院的畫風,徹底走向了某種不可名狀的詭異。
一群曾經在宗門裡眼高於頂的冰神宮仙子,此刻正排著隊,用浸泡過特殊藥液的細麻布,一絲不苟地擦拭著冰冷的屍體。
她們臉上的表情,甚至比手裡的屍體還要僵硬。
稍有差池,負責監工的錢三便會如鬼魅般飄來,捏著嗓子怪叫。
“哎喲這位仙子,你這是給往生者搓泥呢,還是描眉畫眼呢?先生說了,要用對待稀世珍寶的態度,去對待每一具承載著故事的軀殼!”
另一邊,焚天穀那群脾氣火爆的壯漢,則被集體安排去磨刀。
各色型號的解剖刀、剔骨刀、開顱骨鋸……在他們布滿老繭的手中,閃爍著讓他們心驚肉跳的寒光。
他們個個滿頭大汗。
不是熱的,是嚇的。
因為他們的“帶教老師”,是胸口還纏著繃帶的寒葉。
“手腕發力要寸,角度必須精準!這柄柳葉刀的刃口,要做到能將飄落的蛛絲從中剖開,才算合格!”
寒葉板著一張清秀的臉,背著手在眾人之間踱步,將錢三那套狐假虎威的作派學了個淋漓儘儘致。
他看著這些昔日高高在上的師兄師姐,如今在他麵前連大氣都不敢喘,一種扭曲的滿足感油然而生,連胸口的傷疤都似乎不那麼疼了。
這些新來的實習生,終於深刻理解了什麼叫“人在屋簷下,活成一道菜”。
他們現在最怕聽到的,不是鬼哭狼嚎,而是陸羽那句平淡如水的“治療建議”,或是“臨床方案”。
就在大理寺新員工們逐漸適應這種996福報時,一個真正的“大家夥”被送了進來。
一尊由整塊黑沉木雕琢而成的巨大囚籠,被十六名龍驤衛的頂尖高手抬著,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眾人的心臟上,沉重地進入大理寺正堂。
囚籠上,貼滿了來自欽天監和相國寺的各色鎮邪符籙,黃紙朱砂,層層疊疊,顯然送東西來的人也怕得要死。
“陸先生,陛下口諭。”
鐵無情抹去額角的汗珠,將一卷明黃的聖旨遞上。
“西域烏孫國,為表臣服,進貢了一頭上古瑞獸麒麟。不料,此獸剛入神都地界,便……暴斃了。”
“陛下說,瑞獸無故薨逝,恐為不祥之兆,舉國上下人心惶惶。此事,還是交由您這位最專業的人士來處理,方能令人心安。”
鐵無情說這話時,麵色坦然,心跳平穩。
他已經徹底掌握了與陸先生的溝通精髓——甭管是神是魔,是瑞獸還是凶獸,隻要死了,那就自動劃歸先生的業務範疇。
囚籠的插銷被緩緩抽離。
一頭體型堪比巨象,形態猙獰的“麒麟”,死氣沉沉地橫躺其中。
它渾身覆蓋著暗青色的堅硬鱗甲,頭生猙獰獨角,馬身龍尾,四蹄之下,還繚繞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黑色霧氣。
即便已經死去,一股令人心膽俱裂的凶煞之氣,依舊撲麵而來。
“我的乖乖!這家夥看著比上次那個淵古魔帝還唬人!”
錢三兩眼放光,搓著手就想去摸一把那油光鋥亮的鱗甲。
“彆碰。”
陸羽的聲音很輕,卻讓錢三伸出的手,像被凍結般僵在半空。
他戴上一副嶄新的白布手套,緩步上前。
目光在那具“麒麟”屍體上寸寸掃過,像是在審視一台結構極端複雜的未知器械。
“體表無明顯外傷,鱗甲結構完整,雙瞳呈放射狀彌散性擴散,符合猝死體征。”
他給出了初步判斷。
然後,他抬起頭,目光越過眾人,落在了院子裡那群正伸長脖子偷窺的新實習生們身上。
“全體都有。”
陸羽的聲音,讓所有實習生身體一震,瞬間站得筆直如鬆。
“今日進行臨時加訓。”
“科目:珍稀生物樣本的病理解剖與結構分析。”
他頓了頓,語氣平淡得像是在宣布今晚食堂多加一個菜。
“這是一次難得的團隊建設活動,所有人的表現,都將計入本月的績效考核。”
“團……建?”
一群實習生麵麵相覷,這個詞彙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疇。
但“績效考核”四個字,他們聽得明明白白。
這玩意兒,直接關係到他們能不能領到那二兩銀子的月錢,以及……會不會被“優化”成下一件掛在牆上的“教學用具”。
巨大的麒麟屍體,被眾人合力抬上了停屍房內那張最大的特製玄鐵解剖台。
陸羽站在主刀位。
他身後,二十幾名實習生屏住呼吸,手裡緊緊攥著紙筆,準備記錄。
這陣仗,不像是在驗屍,倒像是一場凡人無權旁聽的、神明間的學術研討。
“第一步,體表信息采集。”
陸羽拿起一把特製的長柄探針,對著麒麟的鱗甲,輕輕敲下。
“鏘——!”
一聲令人牙酸的尖銳刮擦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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探針的尖端,竟應聲崩斷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