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理寺的重症隔離病房,前身是一間專門停放烈性病屍的停屍房。
四壁的塗料混著朱砂與妖獸骨粉,地麵法陣的刻痕若隱若現,空氣裡消毒藥水與屍腐劑的味道纏繞在一起,形成一種令人心安的寧靜。
“月亮公主”阿依古麗,被安置在那張冰冷的玄鐵解剖台上。
錢三破天荒地在台麵上鋪了一層柔軟的絲綢,這是他能想到的,對這位“天價客戶”所能表達的最高敬意。
“豈有此理!”
“我們神聖的公主,怎能……怎能躺在這種屠宰牲口的台子上!”
樓蘭使團的白胡子老宰相氣到渾身發抖,帶著一群護衛便要硬闖。
“站住!”
錢三領著幾名新來的實習生往門口一橫,活脫脫一個收買路錢的山大王。
他翻開手裡的賬本,皮笑肉不笑。
“各位,各位,冷靜,冷靜。”
“此乃無菌手術重地,閒人免進。”
“真想看也行,一人一百兩銀子的參觀費,站那邊的窗戶縫裡瞧。”
“先交錢,後排隊,概不賒賬。”
老宰相一口氣沒上來,眼前發黑,險些當場氣絕。
病房內。
陸羽已經戴上了那副標誌性的白布手套。
寒葉垂首立於他身後,手中托盤上,一排器械在燭火下閃爍著金屬的冷光。
手術刀、探針、骨剪、甚至還有幾根粗細不一的金屬導管。
“體表檢查開始。”
陸羽的聲音不起波瀾,如同宣告一具屍體的解剖流程。
窗外,老宰相的嚎叫撕心裂肺:“不可!公主殿下金枝玉葉,冰清玉潔,豈容爾等褻瀆!你們不能碰她!”
陸羽恍若未聞。
他指尖拈起一根細長的銀質探針,動作輕柔,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,挑開了公主華麗的衣領。
他需要確認那道綠色紋路的蔓延範圍。
“住手!你這個來自九幽的魔鬼!本相要殺了你!”老宰相徹底瘋狂,開始用自己的頭顱猛撞木門。
陸羽的動作終於停下。
他緩緩轉過頭,視線冰冷,仿佛穿透了厚重的門板,釘在老宰相的魂魄上。
“鐵無情。”
“在。”
鐵無情的身影在門外無聲浮現。
“病人家屬若繼續乾擾治療,影響主刀醫生的情緒,就地格殺。”
“屍體送去冰窖,當備用製冷劑。”
“我記得一號機組最近的控溫有些不穩,正好湊成對偶,構建雙循環製冷係統,高效且環保。”
門外那癲狂的撞門聲,戛然而止。
整個世界,死一般寂靜。
老宰相像一隻被無形大手掐住脖頸的鴨子,背靠門板,雙腿一軟,緩緩滑落在地,麵如死灰。
陸羽滿意地轉過身,繼續他的工作。
探針輕輕劃過公主白皙的頸部,光滑的肌膚吹彈可破。
當針尖觸及鎖骨下方一寸的位置。
那裡的皮膚竟如水波般微微一蕩,一道細如發絲的綠色紋路一閃而逝。
“潛伏性生物印記,已與宿主的神經纖維高度融合。”
“平日與普通皮膚組織無異,僅在特定能量刺激下才會顯現。”
陸羽的聲音冷靜,手中的炭筆在病曆本上飛速記錄。
他放下探針,換上一副特製的水晶眼鏡。
鏡片上,刻滿了無數根據“蝗災”病毒樣本數據逆向解析出的微小符文。
這是工部連夜趕製的“病原體顯影儀”,初代原型機。
戴上眼鏡的瞬間,眼前的世界驟然改變。
這位美得不似凡人的公主,在他視野中,已不再是血肉之軀。
她成了一副由無數亮綠色能量絲線交織而成的生物網絡,精密得令人頭皮發麻。
這些絲線以她的心臟為源點,遍布全身,與她的每一條血管、每一根神經、甚至每一個細胞都完美糾纏。
在她的丹田氣海中,一團更為濃鬱的綠色光球,正以一種極其緩慢的節律,悄然脈動。
它在吸收著天地間遊離的元氣,過程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,卻從未有一刻停止。
“不是單純的病毒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