觀察者7號的意念哀嚎，在停屍房的每個角落衝刷激蕩，滿溢著被活體解剖的恐懼與高維文明的屈辱。
對陸羽而言，這隻是實驗素材在特定刺激下的生物電信號反饋。
正常。
他甚至沒抬頭。
他的全部注意力，都聚焦於那片被顯微法器放大了數萬倍的組織切片。
“記錄：樣本細胞壁為多層動態能量場結構，非單層細胞膜。”
“具備高強度自我識彆與排異功能，對靈氣鈍感，對負麵精神能量呈劇烈反應……”
陸羽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，平直得像一條心電圖的直線。
他身後的寒葉，手中的炭筆在紙上疾走，幾乎擦出火星。
紙上那些扭曲的符號，是隻有他自己才能解讀的天書。
他感到，一扇通往宇宙真理的大門，正在他眼前開啟一條無法閉合的縫隙。
“住手……魔鬼！”
“你這個褻瀆神聖進化的低等碳基爬蟲！”
觀察者7號的意念攻擊，從單純的哀嚎轉為惡毒的咒罵。
“哦，還有餘力進行無效的精神頻段輸出？”
陸羽放下鑷子，拿起旁邊一根浸泡在墨綠色藥液中的特製長針。
“結論：局部麻醉劑量不足。”
他轉身。
反手一針。
甚至沒有目視確認。
長針精準無誤地刺入觀察者7號流體身軀的某一處節點。
那是陸羽剛剛通過顯微法器，逆向推算出的、負責其生物電信號傳導的主乾神經束之一。
“滋啦——”
一聲微不可查的電弧爆裂。
觀察者7號所有的咒罵、哀嚎、威脅，儘數中斷。
它的身軀劇烈痙攣了一下，隨即像一灘失去骨架的爛泥，徹底癱軟。
頭盔上瘋狂閃爍的血色警報，也熄滅了，轉化為代表“深度休眠”的微弱綠光。
“安靜多了。”
陸羽點頭，對結果表示滿意。
他將這份臨時調配的“跨物種神經高效阻斷劑”配方，隨手記錄在病曆本的空白處。
“鐵無情。”
“先生，屬下在。”
一直守在門口，感覺自己像在看天書的鐵無情，硬著頭皮上前。
“通知工部，按這個配方，量產一批。”
“以後再有不聽話的重犯，審訊前先紮一針，可以有效降低噪音汙染，提升大理寺的辦公環境質量。”
鐵無情接過那張寫滿鬼畫符的紙，雙手微微顫抖。
他覺得手裡拿的不是藥方。
而是一道能讓滿朝奸佞、江湖巨擘儘數失聲的終極聖旨。
“錢三。”
“先生！小的在！”
錢三一個狸貓般的箭步躥了上來，臉上寫滿了對知識黃金）的無儘渴望。
陸羽指了指解剖台上那身被粗暴扒下來的銀白色作戰服。
“這套衣服的材質很特殊，具備能量引導和形態記憶功能。”
“拿去給工部，讓他們組織最好的工匠進行逆向解析，看看能否仿製。”
“仿製出的第一批成品，優先配發給我們大理寺的出勤人員。”
“得嘞！”
錢三的眼睛瞬間被點亮，亮得像兩顆剛出土的碩大金元寶。
他激動地搓著手，腦海裡已經浮現出大理寺眾衙役，穿著這身未來感十足的行頭，去各大王公貴族的府邸“友好協商”醫療欠款的壯觀場麵。
“對了。”
陸羽補充一句，語氣不重，卻字字千金。
“跟工部尚書講清楚，這是技術授權，不是無償捐贈。”
“他們仿製的每一件，我大理寺，要抽三成的專利費。”
錢三的身子狠狠一震。
他看向陸羽的眼神，已經徹底超越了崇拜，升華為一種近乎宗教狂熱的敬仰。
原來，這世間真正的規則，不是靠打打殺殺，是靠製定標準，是靠收專利費！
先生，才是那個站在食物鏈頂端，真正操盤這方天地的終極玩家！
“還有。”
陸羽的目光落在那顆被卸下的黑色頭盔上。
“這東西是一個個人終端，內置了基礎數據庫，讓藏書閣的冰璃長老過來一趟。”
“讓她試試，能否用她的神魂力量，強行凍結並拓印裡麵的數據流。”
“告訴她，這是對她專業能力的一次重要考核，直接關係到她下個季度的崗位津貼和績效評級。”
冰璃長老……崗位津貼……績效評級……
錢三已經徹底麻木了。
他現在毫不懷疑，隻要先生願意，天上那艘至今還懸停著的幽靈飛船，下一刻就會被掛上“待售”的牌子，拆解成零件，明碼標價地賣給神都各大衙門當新年福利。
這就是格局。
陸羽有條不紊地下達著指令，將觀察者7號從靈魂到肉體，從軟件到硬件，都安排得明明白白。
他所做的每一件事，都精準地踩在“學術研究”與“財政創收”的黃金分割點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