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粒微小到不存在的鐵鏽,是一把鑰匙。
它瞬間解開了陸羽心中最大的謎團,同時,也開啟了無數個更恐怖的潘多拉魔盒。
“凶器”來自舊世界。
這意味著,這不是意外,也不是“伊甸園”宇宙的自發性崩潰。
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、蓄意的、跨宇宙謀殺。
“錢三。”
陸羽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。
“哎!先生,小的在!”
錢三一個激靈,目光戀戀不舍地從旁邊那棵掛滿鑽石果實的“發財樹”上撕下來。
他剛才正在心算,這棵樹如果移植回大理寺後院,每年能給單位創收多少。
“封鎖現場。”
陸羽的指令簡潔而冰冷。
“以‘屍體’為中心,半徑三十丈內,劃為一級禁區。”
“沒有我的允許,任何物質、能量、信息,不得進出。”
“得嘞!”
錢三立刻來了精神,當場從他的百寶箱裡掏出一卷金燦燦的警戒線。
上麵用朱砂寫著一行霸氣側漏的大字:“大理寺辦案,擅入者後果自負家產充公)!”
他指揮著幾個看上去比較機靈的翼人族居民,有模有樣地開始拉警戒線,那熟練的架勢,證明大理寺的業務培訓已經跨越了物種。
“寒葉。”
“學生在。”
“對‘屍體’的消散過程,進行全程、全維度的數據記錄。”
陸羽的眼神裡,閃爍著一種近乎病態的專注。
“我要知道它的每一個粒子,是如何從‘有序’坍塌為‘無序’的。”
“這是我們第一次,能如此近距離地、清晰地、慢鏡頭地,觀察‘死亡’本身。”
寒葉心頭劇震,重重點頭。
他明白了。
先生已經將這場謀殺案,當成了一場千載難逢的學術研究。
受害者是誰不重要。
凶手是誰也不重要。
重要的是,這個“死亡”的過程,能提供多少寶貴的數據。
“其餘人,”陸羽的目光掃過那些依舊茫然的原住民,“全部帶到偏殿,單獨進行問詢。”
“我要知道,從‘受害者’出現異常到我們抵達,這期間,它接觸過誰,發生過什麼。”
一道道指令下達。
這片原本靜止如畫的“天堂”,第一次,有了“效率”和“秩序”的概念。
錢三帶著一幫臨時拚湊的“衙役”,咋咋呼呼地維持著現場。
寒葉則像一個最嚴謹的學者,對著那具正在消散的屍體,不斷記錄著凡人無法理解的數據。
陸羽,親自走進了那座作為臨時“審訊室”的偏殿。
第一個被“傳喚”的,是“伊甸園”的現任領袖,一位形態優雅、周身環繞著柔和光暈的精靈族女子。
她也是第一個發現異常並發出求救信號的人。
“說說情況。”陸羽開門見山。
“遵命,偉大的創造者。”精靈女子對著陸羽深深一躬,眼中滿是敬畏,“‘凋零者’……我們都這麼叫他,他是‘伊甸園’裡最古老的成員之一。”
“自從被您遷移到這個新世界後,他和其他人一樣,一直處於絕對的‘靜止’狀態,享受著永恒的安寧。”
“直到……大概是你們世界裡的半個時辰前。”
“他的身體,突然開始‘閃爍’。”
“我們從未見過那種情況,起初以為是您賜予的新‘神跡’。”
“但很快,我們就感覺到……他的‘存在’,正在流失。”
“這個過程中,他接觸過誰?”陸羽問出關鍵。
“沒有。”
精靈女子搖頭。
“在這個世界,我們不需要移動,不需要交流,因為一切都是完美的,永恒的。”
“我們每個人,都隻是靜靜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。”
“從他開始‘閃爍’到您降臨,沒有任何人靠近過他。”
沒有接觸?
非接觸式作案。
陸羽的眉頭皺得更深。
他站起身,正準備去傳喚下一個。
就在這時,寒葉急匆匆地從外麵跑了進來。
他的臉上,是一種混雜著震驚與荒謬的古怪神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