濃鬱的血腥味彌漫在祠堂的每一個角落,似乎快要壓過檀香。
我緩緩垂下依舊冒著縷縷青煙的槍口,沒去看那三具迅速失去溫度的屍體,仿佛隻是隨手清理了幾隻礙眼的蟲子。
祠堂內,死一般的寂靜。
隻有門外傳來的喪屍低吼與撞門聲,在這安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清晰。
餘安和歐陽明漠視著這一切,沒有絲毫同情心。
那時候,餘安將手槍交在我手中,就是為了讓我親手解決掉這幾個罪魁禍首。
福貴叔和根生叔雖然對我為什麼有手槍感到震驚,但看到我毫不猶豫殺死那三人時,他們隻感到一種大仇得報的複雜情緒與深深的疲憊。
這外來的一行四人,一個被感染,三個被擊斃。
仇恨已了,但青山屯和青山屯的人再也回不來了。
父親自始至終都站在那裡,他沒有看我,目光依舊落在香案上,落在爺爺的牌位上,落在那仍在緩緩燃燒的幾炷香上。
他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了一下,但最終什麼也沒說。
默認,即是縱容;沉默,即是認同。
仁慈是奢侈品,對這些蠢貨的寬恕,就是對其餘幸存者的殘忍。
這筆血債,必須用血來償!
我最後看了一眼香爐中那幾炷並立在一起,仍在向上升騰著青煙的線香,仿佛看到了爺爺默許的目光。
油燈與蠟燭的光芒在牆壁上投下搖曳不定的人影,將我們的臉龐映照得明暗交錯。
門外,依稀能聽見喪屍低沉的嘶吼。
那三具屍體已經被我們拖至角落,用破席草草遮蓋。
隻不過空氣裡隱約彌漫的血腥味依舊散不開,好在這幾天我們已經習慣,倒也沒有太在意。
夜色漸深,顯然無法再出門行動。
我們圍坐在香案不遠處的空地上,借著微弱的光線,檢查武器,分配著包裡的食物與飲用水。
我啃著手裡的吐司麵包,這東西保質期較短,現在已經過期一天了。
不過在這種狀況下,這些都是小問題。
我看向一直沉默注視著門口方向的父親,打破了沉寂:
“爸,接下來......有什麼打算嗎?”
父親聞聲,緩緩收回目光,環視了一圈祠堂內僅存的幾人。
“等天亮。”他的聲音清晰,“我們必須把還活著的人集結起來,如果各自為戰,隻有死路一條。”
“集結?怎麼集結?”歐陽明忍不住開口問道,“外麵現在跟修羅場似的,喪屍到處遊蕩,咱們該怎麼通知會合那些幸存者?”
“娃子,咱們之前提前說好過,如果遇到天大的事,要集合商議,不用滿村跑。”一直安靜的福貴叔忽然開口道,“咱們有暗號。”
“暗號?”餘安也抬起頭,露出感興趣的神色。
旁邊的根生叔點了點頭,他開始給我們現場模仿,從喉嚨中發出一種低沉婉轉,有點類似某種夜梟的鳴叫聲:
“咕嗚——咕咕——嗚——”
聲音刻意壓低了一些,不過在安靜的祠堂中,還是有一股穿透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