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晚繁星數不勝數,明月高高懸掛在空中。
坐在被黑暗籠罩的車中,不知過了多久,也許隻有幾分鐘,卻漫長地如同一個世紀。
我深深吸了口氣,側過身扶住了歐陽明那仍在微微顫抖的肩膀。
他身體一僵,慢慢地抬起頭。
在幾乎完全的黑暗之中,我們借著儀表盤那點微光對視著。
“小明。”我的聲音有些沙啞,但還是保持著沉穩,“我們不能再等了。”
歐陽明沒有說話,隻是用力地點了一下頭。
眼神交彙的一瞬間,我們彼此都明白了對方心中所想。
檢查站發生的事情,絕不可能被掩蓋。
那些躲在肮臟下水道的臭老鼠,此刻必然已經知曉了我們的存在。
他們完全能猜到我們攜帶著秘密,勢必會讓我們消失在這個世界上。
追捕,或許已經在路上了,等待,就是坐以待斃。
我鬆開他的肩膀,摸索著拿起一旁屏幕已經布滿裂痕的手機。
按下側鍵,屏幕光微弱地亮起,上麵顯示的電量圖標已經泛紅,時間在冰冷的數字間跳動。
還來得及。
我看向天空中那輪明月,神色平靜。
“他們想讓真相埋沒,我們偏要把它挖出來。”
......
是夜,檢查站內燈火通明,卻照不透李恩平心底的陰霾。
自橋上撤離起,他的思緒便如一團亂麻,越理越亂。
那道在烈火中扭曲,最終被吞噬的身影,總是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回放。
是他逼死了那個孩子。
這個念頭如毒蛇般纏繞著他的心臟。
變成怪物也好,被子彈穿過胸膛也罷,可為什麼偏偏是那種殘忍的死法?
他開始陷入自我懷疑,難道真像那個孩子所說,自己守護的,真的是謊言麼?
這個念頭一旦浮現,便無法徹底打消。
他決定趁著眼下不必值班的空隙,去隔離區附近走一圈。
雖然現在夜色深沉,但時間尚且充裕。
這一路上,他依舊能見到那些忙碌著的醫護人員以及各處的守衛。
這些人他差不多都認識,唯有隔離區那班人,每次過去對接工作時,總能看到他們那一張張冷硬的麵孔,就好像戴了一張沒有表情的麵具。
不知道他們隻是在工作期間這樣,還是時時刻刻都是這副樣子。
當李恩平來到隔離區附近後,卻被外圍的一個守衛直接攔下。
李恩平微微一怔,這裡不算太靠近隔離區,怎麼說也夠不上威脅。
不過,那守衛卻無視他臉上的錯愕,而是依舊以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:
“抱歉,李隊長,剛剛新檢測出幾個病毒潛伏期的感染者,現在禁止任何人靠近這裡。”
李恩平唇瓣微動,終是把話語咽了回去。
見守衛態度堅決,他也沒有繼續待下去的意思,而是轉身朝著其它地方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