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鬼的眼神變得比之前更空洞。
他又輕輕碾了碾地上的煙頭,緩緩開口。
“她得了一種罕見的基因疾病,現代醫學束手無策。”
“那時陳景明向我保證,他的新療法有超過70的把握。”
“70是什麼概念?比起徒勞的等死,我更傾向於將希望寄托於他。”
“陳景明說,這是作為對我忠誠的回報,也是新技術的首次慈善應用。”
“真是可笑......我親手......把我的希望,送進了他的實驗室。”
老鬼的聲音有些哽咽,再次提起,無疑是將他拉上處刑台繼續鞭屍。
我仿佛能看到一個曾經堅信不疑的父親,滿懷希望地將拯救女兒的期望,寄托在了一個惡魔身上。
接下來的沉默,比任何言語都更具壓迫感。
我們都能想象到那之後發生了什麼。
“起初一切正常,阿瑤甚至看起來好轉了一些。”
“但很快,情況急轉直下。”
“她的基因序列出現了一個無法理解的崩潰和重組......她變成了一個......一個我無法形容的......東西。”
“沒有理智,隻有痛苦......和攻擊性。”
“然後,我去質問陳景明。”
老鬼的聲音忽然拔高了些,像是聽到了什麼荒唐的話語,帶著一絲暴怒的情緒進行反駁。
“你們知道那個瘋子對我說什麼嗎?他拿著記錄數據的平板,眼神狂熱地告訴我。”
“他說,‘ghost’,不要難過,這是進化必要的陣痛!”
“你女兒的數據太寶貴了!她為我們揭示了人類基因潛能的黑暗麵,這是無價的貢獻!”
“貢獻?!”
老鬼幾乎是嘶吼出這兩個字,眉骨間的疤痕因肌肉扭曲而愈發猙獰。
“我去他媽的貢獻!滿口謊言的蠢貨。”
“直到那一刻我才看清,在他眼裡,沒有什麼父親、女兒,也沒有什麼生命,隻有他媽的實驗數據和那個狗屁的進化藍圖。”
劇烈的情緒波動讓老鬼身體微微晃動,他深吸了幾口氣,才勉強平複下來。
我連忙遞過去一小瓶礦泉水,老鬼接過後輕抿了一小口,繼續講述起他的故事。
“我意識到,所謂的以太計劃,所謂的造福人類,從一開始就是個謊言,或者說,是他瘋狂野心的遮羞布。”
“他想要的壓根不是強化和療愈,是篩選,是重塑,是按照他一個人的意誌,創造一個他理想中的新世界。”
“而我們所有人,包括他那些高高在上的支持者,都隻是他棋盤上的棋子,是支撐他走到最後的燃料。”
“我試圖聯係那些還被蒙在鼓裡的投資人,想揭露他的醜惡麵目,但我還是低估了他對壁壘的滲透和控製。”
老鬼的手指再次撫摸上眉骨的疤痕,“這道疤,就是那時候留下的。”
“我最信任的副手,在我毫無防備時下的手,他告訴我,為了更偉大的利益,老大,對不住了。”
“但我命大,沒死透。”
老鬼的語氣恢複了平靜,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。
“一個受過我恩惠的年輕隊員,於心不忍,趁亂把我當屍體扔進了處理通道,我才有機會逃出來。”
“陳景明和壁壘其他高層,大概都以為我早就變成哪個焚化爐裡的一把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