唃廝囉使者團抵達汴京的日子日益臨近,整座城市籠罩在一種看似喜慶實則暗流湧動的氛圍中。使館區加強了守衛,市井間的流言蜚語也多了起來,既有對遠方來客的好奇,也摻雜著些許不安的猜測。
開封府後衙,氣氛凝重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海麵。包拯麵前的書案上,擺放著目前所能收集到的一切證據:那半塊染血的玉佩、關於永濟堂和軍械圖冊流失的部分證詞抄錄、以及公孫策精心梳理出的疑點邏輯鏈。這些證據足以指向一個可怕的陰謀,足以讓朝廷震動,但卻像一幅殘缺的拚圖,缺少最核心的那幾塊——直接指向“鷂鷹”真身的鐵證,以及行刺計劃的具體細節。
“大人,”公孫策眉頭緊鎖,聲音低沉,“墨先生已死,曹國舅咬定對此一無所知,將所有事推給死去的清客。我們手中的證據,能證明有間諜組織活動,能證明有人欲破壞宋蕃和議,但……仍不足以在金殿之上,徹底釘死那幕後元凶。若此時發難,恐打草驚蛇,若其斷尾求生,甚至反咬一口,大人您的處境……”
展昭傷勢未愈,臉色依舊蒼白,但眼神銳利:“末將已加派人手,秘密護衛使者團下榻的都亭西驛,並排查所有可疑人員。但敵暗我明,難保萬全。”他頓了頓,聲音沉重,“若不能在事發前揪出主謀,後果不堪設想。”
雨墨安靜地站在一旁,雙手緊張地絞著衣角,她深知自己從市井中帶來的那些碎片化信息,還不足以形成致命一擊。
艱難的抉擇擺在包拯麵前。等,可能錯失良機,釀成大禍。闖,可能功虧一簣,自身難保。
包拯沉默良久,目光掃過案上證據,又仿佛穿透牆壁,望向那座象征著最高權力的皇城。他緩緩站起身,消瘦卻挺拔的身形在燭光下投下堅定的影子。
“《孟子》雲:‘生,亦我所欲也;義,亦我所欲也。二者不可得兼,舍生而取義者也。’”他的聲音平靜卻蘊含著無可動搖的力量,“個人之清白榮辱,與邊疆安寧、邦交大義相比,輕如鴻毛。此時不言,若使者真有閃失,烽煙再起,我等皆為千古罪人!”
他目光灼灼地看向眾人:“明日朝會,本府當挺身而出,揭發此事!縱使斧鉞加身,亦在所不惜!先生,勞你統籌所有線索,以備質詢。展護衛,使者團安危,重中之重,萬不可有失!雨墨,繼續留意市井,或有轉機。”
翌日,紫宸殿。百官肅立,仁宗皇帝端坐龍椅,麵容略顯疲憊。
朝議過半,當值太監剛喊出“有本啟奏,無本退朝”時,包拯手持笏板,毅然踏出臣列!
“臣,包拯,有本啟奏!”
瞬間,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。有好奇,有擔憂,更有不少幸災樂禍和冷漠審視。誰都知道,這位剛被停職審查的權知開封府,此刻出現在這裡,意味著什麼。
包拯無視各種目光,聲音洪亮,將西夏“鐵鷂子”間諜組織滲透汴京、勾結權貴、竊取軍械情報、乃至欲行刺唃廝囉使者以破壞宋蕃聯盟的驚天陰謀,一一揭露!他呈上部分證據,邏輯清晰,言辭懇切,最後道:“陛下!此絕非臣一人之臆測,現有證據鏈雖未完美,然指向已明!使者團安危係於一線,懇請陛下明察,即刻加強護衛,徹查朝中奸佞!”
殿內一片嘩然!議論聲四起!
果然,立刻便有禦史出聲駁斥:“包拯!你自身嫌疑尚未洗清,竟敢在此大放厥詞,汙蔑朝臣,危言聳聽!分明是想借機轉移視線,為自己脫罪!”
另一位與曹國舅交好的官員也冷笑道:“僅憑這些旁支末節的推測,就想指控朝廷重臣?那墨先生已死,死無對證!誰知是不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?”
矛頭再次指向包拯。龍椅上的仁宗眉頭緊鎖,顯然極為為難。
就在這時,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,竟是樞密副使崔實!他出列躬身,道貌岸然:“陛下,包大人所言,雖聽起來驚世駭俗,但細思極恐。然,正如諸位同僚所言,證據尚顯薄弱。尤其是關乎兩國邦交,若無真憑實據,輕易動作,恐反生誤會,寒了蕃使之心,亦傷我朝顏麵。依臣之見,不若先從長計議,加強安保即可,待獲得鐵證再行雷霆之舉,方為穩妥之道。”這番話聽起來公允持重,實則綿裡藏針,意圖將事情再次拖入僵局。
包拯心中凜然,此人口才便給,心思縝密,極難對付。他據理力爭,引經據典,與崔實及其他反對者展開激烈辯論。公孫策雖不能上殿,但其預先準備的邏輯推演和質詢要點,通過包拯之口說出,每每切中要害,讓對手難以招架。朝堂之上,頓時成了沒有硝煙的戰場,唇槍舌劍,你來我往,氣氛緊張到了極點。
就在雙方僵持不下,仁宗皇帝麵露倦色,似乎傾向於崔實那“穩妥”之議時——
殿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卻有序的腳步聲!守衛殿門的禁軍似乎想要阻攔,卻被一聲清亮的“緊急軍情!事關使者安危!”所喝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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隻見雨墨,竟領著一名穿著蕃商服飾、麵色驚惶但眼神堅定的中年男子,以及兩名展昭麾下的精銳護衛,疾步闖入大殿!
“陛下!”雨墨跪倒在地,聲音因急促而微微發顫,卻清晰無比,“民女雨墨,攜證人烏爾頓,冒死闖殿!此人乃與大蕃商巴剌禿有密切往來之知情人,可證明墨先生確係通過巴剌禿向西夏傳遞情報,並曾親眼見到墨先生與一位朝中重臣之心腹秘密接頭,商議要害之事!彼時墨先生曾醉酒狂言,道‘鷂鷹’大人之計若成,西夏鐵騎便可再無憂慮!”
那蕃商烏爾頓也連忙跪倒,用生硬的漢語磕磕巴巴地證實了雨墨的話,並詳細描述了接頭之人的相貌特征,以及一次偶然聽到的關於“驛館”、“動手”的片段話語。
滿殿再次震驚!這簡直是平地驚雷!
崔實的臉色微微變了,但依舊強自鎮定:“陛下!此乃一麵之詞!誰知此女與此蕃商是否受人指使,故意構陷?”
仿佛是為了回應他的質疑,殿外又是一陣騷動!隻見展昭身著染血的侍衛服,押著一名被捆得結結實實、穿著偽造宋軍軍服、麵露凶悍之色的男子大步上殿!他單膝跪地,聲音鏗鏘:
“啟稟陛下!末將展昭,奉命護衛都亭西驛!方才於此人潛伏之處將其擒獲!彼時他正欲用淬毒弩箭狙殺前往查驗防務的唃廝囉使者副使!經初步審訊,此人乃西夏‘鐵鷂子’死士,受命行刺使者!其身上搜出的令牌與密令,皆指向其上級指揮者,與墨先生隸屬同一網絡!”
人贓並獲!鐵證如山!
局勢瞬間反轉!
所有質疑的目光都轉向了崔實。他那張總是從容淡定的臉,此刻終於再也維持不住,血色一點點褪去,變得慘白如紙,手指在袖中微微顫抖。他張了張嘴,似乎還想辯解,但在那如山鐵證和展昭凜然的目光逼視下,竟一時語塞。
仁宗皇帝猛地從龍椅上站起,臉上充滿了震驚與難以抑製的憤怒!他指著崔實,聲音因憤怒而顫抖:“崔實!你……你還有何話可說?!”
“陛下!臣……臣冤枉!此乃包拯聯合此等賤民設局陷害於臣!”崔實噗通一聲跪倒在地,聲嘶力竭地喊道,做最後的掙紮。
“陷害?”仁宗怒極反笑,“難道這西夏死士,這蕃商人證,這諸多物證,皆是憑空變出來的不成?!爾身受國恩,位居樞副,竟行此通敵賣國、禍亂江山之舉!朕真是瞎了眼!”
“陛下息怒!”百官紛紛跪倒。
“來人!”仁宗厲聲喝道,“剝去崔實官服,革去所有官職,打入天牢!嚴加看管,沒有朕的命令,任何人不得探視!此案交由三司會審,給朕一查到底,絕不姑息!”
如狼似虎的殿前侍衛立刻上前,摘掉崔實的官帽,剝去他的紫色官袍。崔實麵如死灰,不再掙紮,隻是被拖下去時,那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包拯,裡麵充滿了怨毒與一絲難以言喻的詭異神色。
包拯暗暗鬆了口氣,但心中警惕未減。崔實鷂鷹)雖倒,但其經營多年的網絡是否已徹底清除?他最後那抹眼神,又意味著什麼?
仁宗深吸一口氣,目光複雜地看向包拯:“包卿……受委屈了。官複原職,重掌開封府。使者團安保事宜,由你全權負責,務必萬無一失!”
“臣,遵旨!定不負陛下所托!”包拯躬身領旨。
一場驚心動魄的朝堂對決,終以包拯團隊的慘勝暫告段落。然而,所有人都知道,這場暗戰遠未結束,隻是進入了另一個更深的層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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