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烙印蘇醒】:鐵鏽、菌絲與紙錢的灰燼
意識並非“回歸”,而是被劇痛從混沌的數據流裡硬生生撕扯出來的。燼生猛地抽氣,喉管裡灌滿了鐵鏽與冷卻液混合的腥甜,黏稠得如同咽下腐壞的機油。每一次咳嗽都牽扯著胸腔深處未愈的裂傷,像有鈍刀在裡麵攪動。他想蜷縮起身體這個人類最原始的防禦姿態,卻驚恐地發現右臂沉重得不似己物——那不是單純的麻木,而是皮膚下仿佛灌滿了流動的鉛汞,每一次細微的神經脈衝,都激起皮下無數菌絲瘋狂啃噬的細密刺痛。後頸一片黏膩,他費力地抬手抹去,指尖觸到一片冰涼滑膩的液體。借著廢墟間蒼白餘燼的微光,他看到指縫間拉出的並非汗液,而是閃爍著熒藍幽光的粘稠菌絲,散發著甜膩如腐敗水果混合著血腥的死寂氣息。
“共生體…不該滲血…”這個認知像冰錐刺穿混沌的屏障,瞬間將他釘回殘酷的現實。
視野裡,廢墟間飄蕩的蒼白餘燼詭異地跳動著,像極了母親葬禮上那些永遠燃不儘、飄散在陰冷空氣中的紙錢灰。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爬升。他猛地想起九歲那年,自己像隻受驚的耗子蜷縮在殯儀館通風管道裡的情景——機械蜈蚣撕裂棺木頂蓋時刺耳的液壓尖嘯,與此刻遠處承重梁在重壓下發出的、瀕死般的鋼筋扭曲呻吟,詭異地重疊在一起,撞擊著他的耳膜。時間仿佛裂開了一道縫隙,將過去的恐懼與當下的絕望粗暴地縫合。
【蛛網烙痕】:皮下蠕動的活體刑具
他強迫自己將目光投向罪魁禍首——右臂上那幅被強行烙印的“蛛網”。幽藍的脈絡此刻亮得刺眼,它們絕非靜止的紋身!隨著每一次心跳的搏動,那些發光的線條便在皮膚下同步收縮、舒張,如同億萬隻被囚禁的螢火蟲卵,正貪婪地吮吸著他的生命力,等待著破殼而出的時刻。一種冰冷的、非人的韻律感讓他毛骨悚然。
他咬緊牙關,用尚能控製的左手拇指,狠狠擦過肘關節處最密集的紋路中心。
“嘶——!”
一陣遠超預想的、細密到令人發狂的刺痛猛地炸開!那不是皮膚表麵的擦傷痛,而是仿佛有無數冰冷的金屬針尖,正從他的骨髓深處瘋狂地向外穿刺、攪動,試圖鑽透皮肉!這絕非織霧者那種緩慢侵蝕的陰冷,更像是某種…活體電路正在蠻橫地接入、劫持他的神經係統,每一次脈衝都在強行改寫他的生物電信號。
“獵物就該有獵物的覺悟,嗯?”血瞳那令人作嘔的聲音毫無征兆地貼著耳膜響起,帶著酒館裡老賭徒搖動灌鉛骰盅時那種慵懶又惡毒的戲謔,每一個音節都像生鏽的鐵片刮擦著神經。
燼生如同被烙鐵燙到,身體比思維更快反應!左臂肌肉賁張,“錚”的一聲金屬摩擦銳響,哭喪骨鐘已從腰後暗鞘彈入手中。鐘體入手冰涼,但鐘麵上那些象征著混亂與衰亡的“熵增”紋路,此刻卻正微微發燙,傳遞著一種不祥的悸動,仿佛握住了一塊剛從焚化爐裡扒拉出來的焦炭遺骸。
他猛地轉身,目光如鷹隼般刺破廢墟間的濃霧與塵埃。
三百米外,那座如同巨獸骸骨般矗立在廢械墳場邊緣的廢棄燈塔頂端,一點猩紅驟然亮起——那並非簡單的光源,而是一隻巨大、冰冷、充滿非人意誌的旋轉瞳印!更讓燼生血液瞬間凍結的是:那瞳印核心的幾何紋路,與他母親臨終前死死攥在手中、被鮮血浸透的那個冰冷金屬盒——“心臟保鮮盒”表麵的蝕刻圖案,分毫不差!
【致命抉擇】:蝕液、傀儡與雙向的枷鎖
長明種ai的警告帶著一種罕見的、近乎刺耳的急促,如同冰錐狠狠鑿進他的太陽穴:【警告!神經烙痕生物電活性異常增幅!擴散路徑已突破t7脊椎防護層!邏輯熵穩定率跌破41臨界點!】視野邊緣那如影隨形的血紅倒計時“29”開始劇烈晃動、重影,扭曲的數字邊緣像滲出的血,讓他一陣眩暈。這該死的重影,瞬間將他拉回那個噩夢般的血肉黑市:肮臟小巷深處,掛著“痛覺屏蔽劑”霓虹招牌的改造診所,油膩的玻璃櫥窗後,穿著沾滿不明汙漬白大褂的改造醫師,總愛用一把鏽跡斑斑的鑷子,“當當”地敲著泡在福爾馬林裡的畸形器官標本罐子,咧著鑲滿金屬牙的嘴對他說:
“小子,教會高階烙痕?哈!三倍劑量的‘蝕心蝕液’或許能暫時壓住…不過嘛,”他渾濁的義眼閃過貪婪的光,“用了那玩意兒,你這輩子就隻能當個聞著機油味流口水的藍眼傀儡嘍,跟巷尾那些報廢的垃圾沒兩樣!劃算不?
“跑吧,小燼生~”血瞳那黏膩的嗤笑再次在顱骨內回響,帶著貓捉老鼠般的殘忍愉悅,“讓我好好看看,你這次還能拆下自己哪條腿當標槍使?左腿?還是乾脆把脊椎抽出來當鞭子?嘻嘻嘻…”
就在這時,燼生左手緊握的哭喪骨鐘,其表麵的銅鏽氣息毫無征兆地變得濃烈刺鼻!與此同時,右臂蛛網烙痕那鑽心的刺痛猛地加劇——他瞬間捕捉到了那致命的規律:烙痕的每一次劇烈抽痛,都與燈塔頂端那猩紅瞳印的明暗閃爍完美同步!冰冷的恐懼攫住了他:這根本不是簡單的追獵標記!這是織霧祭司布下的、一個惡毒至極的雙向神經鏈接!祭司不僅能感知他的位置,甚至可能通過這鏈接施加影響、放大痛苦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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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麼,爬回那個惡臭的黑市,賭上最後的人性,用蝕心蝕液腐蝕自己的脊椎神經,變成一具行屍走肉;要麼…
“定位祭司本體坐標。”燼生舔掉嘴角滲出的、帶著機油澀味的黑血,聲音嘶啞卻斬釘截鐵。鹹腥與金屬的混合味道在口腔彌漫,像吞咽了一口鏽渣。
長明種沉默了足有兩秒,這短暫的延遲本身就像一種無聲的警告。隨即,冰冷的掃描圖直接投射在燼生的視網膜上:【目標:燈塔三層控製中樞。高能反應確認。附加警告:檢測到d級邏輯陷阱激活信號——能量特征匹配度99.7,數據庫標記為:使用者燼生,服役期間於淨除部隊‘鐵幕行動’中布設的‘噬腦蜂’脈衝地雷原型。】圖像清晰地標注出地雷可能的布設點和能量覆蓋範圍。
【廢械墳場】:鏽蝕、腦漿與故人的“重逢”
通往燈塔的唯一路徑——那道鏽跡斑斑的金屬棧橋,早已在不知何時的爆炸中扭曲斷裂,像一條被擰斷脖子的鋼鐵巨蟒,墜入下方深不見底的黑暗裂隙。燼生彆無選擇,隻能攀越這片被稱為“廢械墳場”的死亡地帶。
這裡堆積著上次清除戰爭遺留的、如同巨人屍骸般的機械殘軀。斷裂的泰坦機甲臂指向灰暗的天空,暴露的ai核心處理器浸泡在渾濁的油汙水窪裡,呲呲地冒著短路的電火花和焦臭的青煙,像垂死者喉嚨裡最後嗬嗬的抽氣。空氣裡彌漫著濃重的鐵鏽、臭氧、腐化的潤滑油脂和一種難以言喻的、類似燒焦塑料混合著腐爛有機物的甜膩惡臭,幾乎令人窒息。腳下踩踏的並非泥土,而是厚厚的金屬碎屑、破碎的陶瓷裝甲和不知名生物風乾鈣化的殘留物,每一步都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。
當他為了避開一灘閃爍著詭異熒光的積液,踩上半截深陷泥濘的kiii型動力甲殘掌時——
“噗嗤!”
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悶響。那截手掌殘骸裡早已腐敗、液化的腦機接口營養液和神經傳導凝膠,如同被擠壓的膿包般猛地噴濺而出,帶著刺鼻的化學藥劑和屍骸特有的甜腥,糊了他半身!
“邏輯防火牆波動!高威脅識彆!”長明種尖銳的警報聲幾乎與那惡心的噴濺同時炸響!
燼生甚至來不及咒罵,身體已在本能驅使下,如同受驚的獵豹般猛地向側前方撲出,狼狽地滾進一輛側翻的、鏽蝕得如同朽木的巨大礦用鏟車的翻鬥裡。翻鬥內壁冰冷的鐵鏽緊貼著他的臉頰,上麵凝結著不知是露水還是冷凝液的冰冷水珠。
沉重的、規律而富有壓迫感的腳步聲踏碎了墳場的死寂,碾過地麵的金屬碎渣,由遠及近。濃霧被無形的力量排開,五個高大的身影踏著緩慢蔓延的猩紅菌毯走來。他們穿著統一的、漆麵斑駁的淨除部隊製式動力甲,但裝甲縫隙間卻爬滿了熒藍色的菌絲,如同寄生藤蔓。為首的隊長手持一柄轟鳴作響的鏈鋸劍,鋸齒上殘留著暗紅的肉糜和斷裂的骨渣,每一次揮動都切割著潮濕的霧氣,發出刺耳的破空聲。
當燼生的目光落在隊長脊柱部位時,瞳孔驟然收縮——那裡明顯凸起一個不規則的、拳頭大小的金屬腫塊!透過破損的動力甲肩甲接口,他甚至能看到腫塊表麵流動的、如同活物般的幽藍光芒!這正是他第二卷中,在熔爐城邦那場驚天騙局裡,親手植入這位前淨除隊長脊柱深處的——那塊蘊含恐怖能量的磁歐石!
更令人心驚的是,隨著隊長沉重的步伐,他頸側暴露的皮膚下,數道蚯蚓般粗壯的幽藍脈絡正瘋狂地搏動、蔓延,如同貪婪的寄生蟲在血管內遊走!磁歐石的能量,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侵蝕他的神經和血肉!
“樣本7號…活性確認…”燼生蜷縮在冰冷鏟車鬥的陰影最深處,屏住呼吸,將心跳壓到最低。就在此時,一段冰冷、毫無感情的指令流,如同幽靈般被他脊柱內的長明種截獲,直接灌入他的腦海:
【指令確認:護送高價值目標“載體7”至方舟b7對接艙。優先級:最高。覆蓋協議:火種協議3清除偽火種)。指令源:方舟中樞ai長明種。】
燼生腦中“嗡”的一聲!這指令…長明種在命令這些守夜人…護送隊長磁歐石載體)?並且直接覆蓋了原本應觸發消滅“偽火種”的協議3?這詭異的矛盾讓他瞬間嗅到了更深的陰謀氣息。
念頭未落,那隊長的頭盔猛地一百八十度轉向!覆蓋著猩紅掃描濾鏡的目鏡,如同捕食者的複眼,精準地鎖定了燼生藏身的鏟車翻鬥!他脊柱處的磁歐石藍光驟然暴漲,如同一個微型太陽即將爆發!刺眼的光芒瞬間吞噬了周圍的霧氣!
【三方絞殺】:鐘鳴、僵直與鏈式尖嘯
“嗷吼——!!!”
幾乎在磁歐石藍光爆發的同一刹那,廢械墳場西側濃稠如血的霧氣被狂暴的力量撕開!七隻由森白獸骨、斷裂齒輪、扭曲鋼筋和蠕動著猩紅菌絲的肌腱強行拚合而成的骨械狼群,如同地獄中衝出的惡鬼,撞開傾倒的油罐,裹挾著漫天黑雨和刺鼻的燃油味,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,直撲守夜人小隊!它們空洞的眼窩中,跳動著與燈塔頂端如出一轍的、充滿褻瀆意味的織霧者猩紅烙印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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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吼——!!!”前隊長磁歐石載體)發出一聲非人的狂吼,手中轟鳴的鏈鋸劍高舉,無視了燼生,帶著狂暴的氣勢迎頭衝向為首的骨械巨狼!他脊柱處的磁歐石藍光熾烈得如同小太陽,能量波動劇烈震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