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寂並沒有持續太久。
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嚎叫突然從街道某處炸開,尖銳得幾乎要刺破鼓膜。
那聲音裡裹挾著的痛苦與恐懼如此原始,讓林川和李銳同時打了個寒顫。
兩人對視一眼,默契地匍匐前進,爬到那扇被膠帶封住的窗前。
李銳用顫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將膠帶掀開一條縫隙,兩人輪流湊上去向外窺視。
街道比他們想象的還要糟糕。積水未退,水麵上漂浮著垃圾、樹枝,還有幾輛被遺棄的自行車。
而對街一樓那戶人家的窗戶破碎,窗簾被扯出來一半,浸泡在灰黑色的積水裡。
“看那邊。”
林川壓低聲音,指了指斜對麵小巷口。
一個穿著睡衣的中年男人正跌跌撞撞地跑著,不時驚恐地回頭張望。
他的拖鞋早已不知丟在哪裡,赤腳踩在積水和水中的雜物上,卻似乎感覺不到疼痛。
“救命!有人嗎?救——”男人的呼救聲戛然而止。
三個身影從巷子裡撲了出來,動作僵硬卻異常迅速。
即使從這個距離和角度,林川也能看出那絕不是正常人——扭曲的肢體,不協調的動作,還有那種野獸般的撲咬本能。
其中一人穿著快遞員的製服,半邊臉已經血肉模糊;
另一個是穿著校服的女孩,她的脖子以一個不可能的角度歪著;
最後是個身材肥胖的中年婦女,她的腹部有個駭人的傷口,腸子拖出來一截,隨著她的動作晃動著。
睡衣男人被撲倒在地,慘叫聲比剛才更加淒厲。
他在積水中掙紮,濺起大片水花,但那三個“人”死死地壓著他,埋頭在他頸部和肩部撕咬。
鮮紅的血噴湧而出,迅速染紅了周圍的積水。
“嘔——”
李銳猛地捂住嘴,臉色慘白地縮回頭,胃裡一陣翻江倒海。
林川也感到一陣惡心,但他強迫自己繼續觀察。
他看到那個被咬的男人最初還在拚命掙紮,動作卻逐漸微弱下去。
最後,他徹底不動了,眼睛無神地望著灰黃色的天空。
而那三個襲擊者仍然趴在他身上,繼續著那令人作嘔的“進食”。積水中的血色越來越濃。
幾分鐘後,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發生了——那個本該死去的睡衣男人,手指突然抽動了一下。
然後,他的手臂僵硬地抬起,又重重落回水裡。他的頭一點點轉過來,那雙失去焦點的眼睛正好對著林川的方向。
接著,他猛地坐了起來,動作僵硬得像個提線木偶。
頸部的傷口猙獰地外翻著,但他似乎毫無感覺。
他渾濁的眼睛掃過周圍,然後慢慢地、極其緩慢地站了起來,加入另外三個“人”的行列,開始漫無目的地遊蕩。
“他、他也變成...”
李銳的聲音顫抖得幾乎不成調,
“這他媽到底是什麼情況?!”
林川沒有回答。他的心臟狂跳,手心全是冷汗。電影和遊戲裡的場景是一回事,親眼目睹活人被咬死然後變成那種東西,完全是另一回事。
就在這時,樓下傳來一聲輕微的碰撞聲。
兩人瞬間僵住,屏息凝神。
聲音似乎是從二樓傳來的,像是有人撞倒了什麼東西。接著是一陣拖遝的腳步聲,正在緩慢上樓。
“又、又來了?”
李銳用氣聲問,眼神驚恐地看向門的方向。
林川點點頭,示意他保持絕對安靜。兩人像雕像一樣一動不動,隻有胸膛因為恐懼而劇烈起伏。
腳步聲在門外停住了。
漫長的幾秒鐘過去,什麼也沒發生。就在他們稍微放鬆警惕時——
砰!
突如其來的撞擊嚇得兩人同時一哆嗦!門板劇烈震動,比老王那次更加凶猛!
“唔!”
李銳下意識地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,又立刻捂住自己的嘴,眼睛因恐懼而睜得老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