唉,既然說不上來,何苦為難自己,乾脆去為難他人。
眯眯眼瞥向那個爬上木板床榻的人,慢悠悠地飛過去,抵住她的腦袋,撞得她身子都歪了一些:「……還有,你可不許跟我耍花招啊,不然……」
不然就要了這條小命。
水清鳶眉眼低垂藏住深意,抬手掩唇咳嗽,接著輕聲道:“我如今性命都在大人手中……您知道的,我比較怕死。”
她還裹了裹被褥,蜷縮在榻上,看著可憐極了。
要不是這頭小肥豬在幫她吊著這條命,她哪有力氣折騰到狗洞,還受風吹那麼久。
天道總是喜歡為自己捏點有趣的劇情放在這世間,組成一處又一處的恩怨情仇。
就像人間的話本子,賦予一些人獨特的力量,演繹祂想看到的東西以來解悶取樂。
但偶爾,也會有那麼幾片樹葉可能沒有完全按照祂預定的路線飄落。
這時就會派出神使,將祂所擬定的劇情進行撥正,好讓祂能舒舒服服地觀看下去。
這樣做的唯一目的就是:消——遣——
金珠珠就是這樣的神使。
既然要讓反派狠狠跌入泥裡時再添把火,感受世間險惡,就要找個好拿捏的家夥來辦事,獲取到他的信任才行。
什麼樣的好拿捏呢?當然是經曆和反派差不了多少,但又比反派更加脆弱的人。
水清鳶的身體乃是先天不足,就像魚鏡淵說的,足足一副要病死的樣子。
這病是隨了母親,親爹為了娘倆的病症操心不已,前年的冬天準備多掙點銅板和家裡人好好過個年,求著去做長工時腦袋磕到石頭,磕死了。
母親呢?她受不了這樣的打擊,在父親去世的第四天也撒手人寰。
家裡的姑姑見還有個房子可以撈,便將水清鳶帶回自己家裡來養著,就當養的小玩意。
因為她這身病,姑姑一家倒是不怎麼苛待她,畢竟還打算等她長大了賣給府上的老爺當侍妾或者嫁個有錢人家的。
要是病死了,可不值當。
「知道就好,死了多可惜啊是吧,當個壞人也沒什麼不好的,反正他說到底也和你非親非故。」
金珠珠笑著,打量她這把瘦骨頭,要不是自己吊著她的命,她哪還能這麼安然無恙舒服著?
對付人啊,要恩威並施。
水清鳶隻是一貫地附和它、順從它:“……當然,還有什麼比自己的命,更重要的東西呢?”
自己的命……
當然是要攥在自己手裡才是。
這頭粉色小肥豬的出現讓她有了重新認識這個世界的契機,她將牢牢抓住這份機會。
即便她拖著這身該死的病體、爛透的資質,也一定要活下去……
她隻剩自己了。
「那你快睡吧,彆說我虐待你。」
金珠珠哼哼著,琢磨著夜也深了,她再不睡很可能影響接下來的計劃步驟,也十分大方地督促她睡覺。
這場雪下了一夜,雪花像是要把這片夜空壓垮,直到天亮也沒有停下,想來這一夜又要凍死許多人了。
魚鏡淵是被那條看家狗驚醒的,這家夥隔著圍欄在嗅他的腦袋,狗嘴裡的味道能熏死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