仿佛江晚絮之前所受的一切委屈,都隻是“鬨脾氣”,而她現在不肯“回報”家族,就是忘恩負義。
就在此時,一直沉默的江芊妤,忽然低低地啜泣了一聲。
她放下筷子,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。
“對不起……都怪我……”
“要不是因為我,姐姐也不會受那麼多委屈……也不會跟家裡鬨成這樣……”
“大哥二哥,你們彆說姐姐了,都是我的錯……嗚嗚嗚……”
她一哭,瞬間就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。
江父立刻心疼地皺起了眉,“芊妤,這怎麼能怪你呢?你彆胡思亂想。”
江明宇更是直接拍了桌子,怒視著江晚絮,“你看看你把芊妤逼成什麼樣子?!她身體本來就不好,你非要這麼刺激她嗎?江晚絮,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?”
江明澤也趕緊遞了張紙巾過去,溫聲安慰道:“芊妤,不關你的事,是有些人心胸狹隘,見不得你好。”
江晚絮靜靜地看著眼前這一幕。
多麼熟悉啊。
從她有記憶開始,就是這樣。
無論發生什麼事,無論誰對誰錯。
隻要江芊妤一流眼淚,所有的天平,都會瞬間向她傾斜。
而她江晚絮,永遠是那個被指責,被唾棄的惡人。
她曾經為此聲嘶力竭的便結果,痛苦地嘶吼過,也絕望地哭泣過。
可現在,她看著眼前這拙劣的表演,心中隻剩下一片平靜。
就像在看一出與自己毫不相乾的三流倫理劇。
她拿起筷子,夾起那塊糖醋小排,放進了嘴裡。
慢慢地咀嚼。
太甜了,甜得發膩。
醬油也放多了,鹹得發苦。
真難吃。
她又夾了一口米飯,就著這難吃的排骨,機械地咽了下去。
她吃得很慢,很安靜。
仿佛一個真正的局外人,將自己徹底隔絕在了這場鬨劇之外。
她的沉默,讓江家人的指責和安慰,瞬間就顯得滑稽和可笑。
他們就像一群在舞台上賣力表演的小醜,而台下唯一的觀眾,卻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們。
漸漸地,江芊妤的哭聲小了。
江明宇的咒罵也停了。
所有人都看著那個沉默吃飯的江晚絮,心裡升起一股的憋悶和煩躁。
她怎麼不哭了?
她怎麼不鬨了?
她怎麼不為自己辯解了?
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,讓所有人都感到無所適從。
終於,江晚絮吃完了碗裡最後一口米飯。
她抽出紙巾,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。
然後,她緩緩地放下了筷子。
筷子與瓷碗碰撞,發出一聲清脆的輕響。
她抬起眼,那雙清澈的眸子,平靜地掃過桌上的每一個人。
最後,她的目光,落在了唯一一個從頭到尾沒有說過重話,卻也同樣選擇了袖手旁觀的江明哲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