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剛才……用了什麼手段？”
蕭戰抬手，輕輕拍了拍衣袖上的灰，動作隨意，卻掩住了掌心那枚發燙的符。
“我是誰？”他笑了笑，眼神卻冷，“我是那個——能讓鯤鵬流血的人。”
後羿沒動，目光仍釘在他眉心。風卷焦土，他手中巨弓微微下壓，卻不收。
“北冥的星紋，你從哪得來的？”他問。
蕭戰沒答，隻從袖中取出那枚漆黑令牌，輕輕一推，滑過焦土，停在後羿靴前。
後羿低頭，瞳孔微縮。他彎腰拾起，指尖觸到星紋刻痕的瞬間，呼吸一滯。
“這不是妖族的標記。”他聲音低了半分，“是……北冥舊紋。”
蕭戰點頭，手指無意識轉了轉腰間劍柄——那動作太輕，像在確認自己還站得穩。他肋骨處的鈍痛沒散，每說一個字，都像在撕裂舊傷。
“鯤鵬退時，落下的。”他道，“星紋與天外某處共鳴，我用因果之眼看了一眼——那地方，是妖族舊巢，也是周天星鬥大陣的‘眼’。”
後羿抬眼：“你早知道第十隻金烏會回去？”
“它不回去，帝俊怎麼布陣？”蕭戰冷笑，“九日落，一烏逃，妖族必以為勝局已定。可他們不知道——逃的不是活路，是引路。”
他頓了頓，從懷中取出一枚太陽真火符，符紙邊緣焦黑，正是上一章殘留之物。他遞過去。
“給你。”
後羿皺眉：“你不怕我拿去煉化？”
“怕。”蕭戰咧嘴，“但我更怕你轉身就走。這符能引動太陽真火，也能反噬持符者。你若貪心，燒的是你自己。”
後羿盯著他，良久，伸手接過。指尖觸到符紙時，忽地一顫，眼中掠過一絲極深的痛意，像被什麼舊事刺了一下。
“上次碰這火……是我射下第一隻金烏那天。”他低聲，“那火，燒穿了我的弓弦，也燒斷了我和太陽宮的最後一絲情分。”
蕭戰沒接話。他懂。有些恨，不是因為殺戮，而是因為背叛。
他隻道：“接下來，我要讓它回來。”
“誰？”
“第十隻金烏。”
後羿眯眼：“你故意放走它，現在又要引它回來？”
“十日歸一，方成烈日。”蕭戰目光如刀，“妖族要布周天星鬥大陣，必得十日合一，化作陣眼。我若現在殺它，陣不成，帝俊不會現身。可若讓它歸巢——”
“你就有了破陣的時機。”後羿接上，冷笑，“好一招引蛇出洞。”
蕭戰點頭，識海中青蓮微震。生死簿碎片悄然浮現，壓下那陣因強行運功而起的刺痛。他沒讓後羿看見。
“但我得裝死。”他說，“重傷未愈，氣息衰敗，才能讓金烏放心歸巢。”
後羿盯著他：“你打算怎麼演？”
蕭戰抬手，猛地一掌拍向自己胸口。
“咳——！”
一口黑血噴出，濺在焦土上，青光脈絡微微一亮。他膝蓋一軟，單膝跪地，手撐地麵，指尖摳進裂痕。
“就這樣。”他喘著氣，抬頭，眼神卻亮得嚇人，“你追我，我逃。我‘力竭’，你‘失手’。金烏從縫隙中逃走——一切，和上次一樣。”
後羿沉默片刻，忽然抬弓，一箭射向他頭頂三寸。
箭風割裂空氣，蕭戰發絲被削斷一縷，飄落眼前。
“彆演過頭。”後羿收弓，“我可不想真把你釘在這。”
蕭戰咧嘴一笑，抹去嘴角血跡：“謝了。”
他緩緩起身，將剩餘兩枚太陽真火符貼於胸前，與體內盤古血脈隱隱共鳴。符紙微顫，像在回應某種召喚。
“準備好了？”後羿問。
“等你。”蕭戰閉眼，因果之眼悄然開啟。
視野中，一條極淡的火線自南方天際浮現——那是金烏殘魂的氣息，正被他刻意釋放，如餌引蛇。
“它來了。”他睜眼，“三息內，會經過焦原上空。”
後羿搭箭，弓弦繃緊：“我隻給你一次機會。”
“一次就夠了。”
話音未落，天邊火光一閃。
第十隻金烏掠空而過，羽翼殘破，氣息萎靡，顯然一路逃亡，早已不支。它察覺下方有動靜，本能欲避。
可就在這時——
後羿弓開如滿月，一箭破空！
金烏驚鳴，振翅急閃。
箭矢擦羽而過，帶落一縷火種，如星墜地，悄然滑入地脈裂縫。
“漏了。”後羿收弓，語氣平淡，仿佛真是一次失手。
金烏倉皇北飛，速度卻因那一箭更顯虛弱。
蕭戰跪地喘息，嘴角卻幾不可察地揚了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