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在怕？
“不是怕，是……疼。”
蕭戰右眼銀光流轉，視野中星網如活，河圖殘片之下那處虛空陣眼正微微搏動，像一顆被釘住的心臟。他指尖一顫，鎖鏈末端無意識地轉了半圈——和當年在南荒獵戶棚裡轉斷刀柄的習慣一模一樣。
三息前，他剛把混沌青蓮蓮心那道星紋引出，化作銀線沒入右目。此刻神識如刀割，每看一眼，識海便裂一分。可他不能閉眼。
八處假陣眼已收縮成星環，星官列陣如鐵桶合圍，妖族在等他動。
他偏要動。
“往生燈——起！”
他低喝一聲，左手猛地拔起插在地縫中的殘燈。燈芯一晃，地底那聲“滴答”又響了一次，極輕，卻讓他心口輪印一縮。他不管，將燈嵌進鎖鏈第三節的裂口，灰金紋路順著臂膀爬升，地脈之力湧入鏈身，幽紅血線退了半寸。
鏈體嗡鳴，恢複了些許韌性。
“夠了。”他咬牙，盤古血脈在經脈中奔湧，心口那道星痕與輪印交疊處滾燙如熔鐵。他知道，再催一次，精元就得折損三層。
可值。
“鎖鏈——引星！”
他右手一揚，鎖鏈破空而出，直貫三顆外圍星辰。鏈身纏上星體，猛然拖拽，星軌偏移，空間扭曲，一股“星崩”之勢直撲東南方一處假陣眼。
星官陣列驟然變動。
三百星官齊動，星力如潮，八成陣勢向東南傾斜，護住那處節點。可就在星官調動的刹那——
河圖殘片下方，真眼一縮。
血色紋路浮現，幽紅漣漪蕩開，與鎖鏈裂痕中的血線共鳴。
蕭戰瞳孔一縮。
“果然是活的……還怕被傷。”
他嘴角咧開，帶血。
“那就——再戳你一下。”
鎖鏈收回，他未停歇，立刻轉向西南，他再次牽引星辰，星官陣列再度變動，真眼波動更甚。這一次，真眼波動更烈，血紋蔓延如蛛網，星力回流速度慢了半拍。
“節奏……找到了。”他低語，右眼銀光忽明忽暗，視野開始模糊。
三息全視，已到極限。
他閉眼，強壓識海震蕩，僅憑記憶勾勒星網。八處假眼，皆為誘餌；真眼藏虛，隨陣勢調動而呼吸。每一次星官護假，真眼必震，防禦間隙，不過一瞬。
但一瞬，夠了。
“盤古精元——燃！”
他左手猛然插入心口，五指沒入血肉，盤古血脈精元如熔金湧出。他不閃不避，將鎖鏈末端直接插入心口輪印，鏈身瞬間染成金紅，星髓之質緩緩成型，鏈節如骨節般節節泛光。
“穿虛……破空……”他低語，右眼再睜，銀光最後一閃。
視野中，星網清晰如刻。
真眼搏動，正處呼吸間隙。
就是現在！
“鎖鏈——破眼！”
他右手猛然擲出，鎖鏈如箭，直射河圖殘片下方三寸虛空。鏈尖撕裂星力屏障，穿入那片無形之域，狠狠刺入陣眼核心。
“轟——！”
天穹劇震。
星網崩裂一線，八處假陣眼同時炸裂，星官陣列大亂。河圖殘片劇烈晃動，殘光四濺，星力如瀑倒灌。那處虛空陣眼劇烈抽搐，血紋爆開，幽紅血線順著鎖鏈反噬而上，直衝蕭戰心口。
他悶哼一聲，七竅溢血，卻死死攥住鎖鏈，不讓其退半寸。
“給我——碎！”
他怒吼，盤古精元狂湧，鎖鏈金光暴漲，鏈身如龍纏繞，絞殺陣眼核心。星網扭曲，星軌錯亂，整座周天星鬥大陣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。
天穹之上，星官陣列潰散，三百星官齊齊吐血，倒飛而出。
帝俊立於殘陣中央，指尖仍點著河圖殘片，臉色鐵青。他未動，可眼底殺意如淵。
“他破了假眼？”太一低語，握緊混沌鐘。
“不。”帝俊冷聲，“他破的是……真眼。”
話音未落，河圖殘片忽地一震，半道符文浮現——古拙，殘缺，卻與洛書紋路如出一轍。
一閃即逝。
可蕭戰看見了。
他嘴角溢血，卻笑了。
“原來……圖與書，本是一體。”
鎖鏈收回，鏈身焦黑，裂痕遍布，心口輪印處星痕黯淡。他單膝跪地，呼吸如風箱，可右眼銀光未散，死死盯著那片虛空。
陣眼未滅。
隻是重傷。
它還在搏動，微弱，卻頑強，像被釘住的蛇，仍在扭動。
“還沒完。”他低語，手指無意識轉了轉鎖鏈末端。
就在這時，識海微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