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給它的,是碎片?”
“我給它的,是種子。”
蕭戰左眼混沌青光微斂,掌心倒蓮血紋隱沒,同時神識依然緊緊鎖住準提留下的那縷因果線,共工拄斧立於殘橋儘頭,血河濁浪拍岸,腥風卷著亡魂低語撲麵而來。他眯眼盯著那縷懸於虛空的因果線,忽覺腳底地脈一震,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地下裂開了口子。
蕭戰猛地抬頭,左眼青光再閃,神識如針刺入地府核心——生死簿所在之處。
那本由後土以心血凝成的輪回總綱,此刻正泛起黑紋,一道道裂痕自頁角蔓延,如同蛛網爬滿紙麵。更詭異的是,每一道裂紋中都滲出細絲般的血線,黏稠、腥臭,觸之即潰,竟將靠近的判官魂魄生生蝕化成灰。
“不對。”蕭戰低語,一步踏出塔影覆蓋範圍,足落之處地裂三寸,“這不是外力強攻……是內腐。”
共工緊跟而上,斧刃點地:“誰能在地府心臟下毒?準提?”
“不是他。”蕭戰搖頭,指尖劃過空氣,一縷被血絲汙染的魂氣纏繞指節,瞬間焦黑脫落,“準提要的是歸流,是秩序。可這……是要讓輪回倒流,亡魂逆陽。”
話音未落,遠處輪回通道轟然扭曲,一道道本該沉入幽冥的魂影竟逆向衝出,撞破陰霧,直撲陽間入口。慘嚎聲、哭喊聲混作一團,卻無一絲生氣,全是死物在動。
蕭戰瞳孔一縮,身形化影,直撲生死簿殿。
殿門未閉,兩尊守簿鬼將癱倒在地,頭顱歪斜,眼眶空洞,像是被活生生抽走了神識。生死簿攤開於玉台之上,墨跡仍在蠕動,仿佛有生命般抗拒封印。
他抬手,左眼青光掃過簿麵,識海中混沌青蓮輕輕一顫——
【叮!簽到成功:生死簿旁】【獎勵:先天靈寶·判官筆殘)】
一杆斷頭朱筆自虛空中浮現,筆杆漆黑如墨,筆尖一點赤芒,隱隱有血光流轉。蕭戰握筆在手,頓覺一股陰律之力順脈而上,直通神魂。
“殘的……也能用。”他冷笑,筆尖點向最大一道黑紋。
朱砂落紙,黑紋頓時止住蔓延,血絲縮回,裂口竟有愈合之象。但不過三息,那封印處又滲出血珠,筆尖嗡鳴震顫,似在抗拒某種無形之力。
“有人在另一邊……同步撕扯。”蕭戰咬牙,筆鋒疾走,以殘寶之力繪製鎮壓符紋,一道道律令刻入簿麵,強行穩住局勢。
就在此時,筆尖忽地一跳,一抹極細的紫氣自殘端浮現,如發絲纏繞筆身,一閃即逝。
蕭戰動作微頓,左眼青光鎖定那縷紫氣殘留軌跡——熟悉,卻又不該存在。
紫霄宮天道碑的氣息。
他沒聲張,隻將筆尖餘光收入識海,神識順血絲逆溯,穿透層層地脈,直抵幽冥最深處——血海裂穀。
血海翻湧如沸,赤浪拍打岩壁,碎成腥霧。金符殘片浮沉其間,隱約可見“清淨”二字餘燼,與準提那日所用金蓮法則同源。但蕭戰一眼便看出,這些符印早已被汙染,成了引路的餌。
他收斂盤古血脈氣息,借玄黃塔殘留氣機混入血霧,身形如影滑行於岩隙之間。前方裂穀深處,一道人影背對而立,披羽氅,負雙翼,正是北冥之主——鯤鵬。
他手中展開一幅殘圖,星光點點,竟是周天星鬥大陣的殘篇。圖前懸浮一卷血色簿影,與生死簿輪廓一模一樣,正被無數血魔以精血祭煉。
“成了。”鯤鵬低語,聲音沙啞,“隻要這投影與主簿共鳴,幽冥權柄……便是我的。”
血魔首領跪伏在地,頭顱高抬,腐肉下露出森森白骨:“主上,需再獻三萬亡魂,方可完成最後一祭。”
“不必。”鯤鵬揮手,袖中滑落一枚玉簡,墨跡未乾,赫然寫著八字——“天道賜權,代掌幽冥”。
蕭戰瞳孔驟縮,藏身岩後,指節捏得發白。
天道?鴻鈞?
他正欲再探,鯤鵬忽地抬頭,目光如電掃過血海:“誰?”
話音未落,血魔群已暴起,數十具屍身自爆,血霧衝天,化作一道猩紅屏障,封鎖裂穀出口。
“走不了。”蕭戰冷笑,卻不再隱藏,一步踏出,殘破判官筆擲地,化作一道律鎖,將血霧屏障釘死三息。
這三息,足夠他祭出底牌。
“盤古幡!”他低喝,右手一翻,一杆黑白交織的古幡現於掌心,幡麵獵獵,引動空間震顫。
幡動,天地錯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