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後羿沒死。”
“不是帝江動的手。”
蕭戰站在地府邊緣,指尖仍壓著生死簿上那行發燙的名字。共工站在他身後,眉頭擰成一座山,手按在斧柄上,指節發白。
“血線往血海去了。”蕭戰聲音低啞,像砂石磨過鐵刃,“不是巫族的氣,也不是妖族的火——是更老的東西,老到連輪回都不願記它。”
共工一把拽住他胳膊:“你現在進去?十七瓣青蓮,三成血脈,連站都站不穩!等通天來,等三清……”
“等誰?”蕭戰甩開他的手,盤古幡殘柄在掌心嗡鳴,裂痕中紫氣將斷未斷,“後羿是為我擋災才失蹤,我若再等,他魂都散了!”
他咬破舌尖,一口金血噴在幡上。殘紫氣驟然暴漲,撕開一道空間裂隙。血海的氣息立刻湧來——腥、燙、腐,帶著千萬亡魂被煉化時的哀嚎。
共工還想攔,蕭戰已踏進裂縫。身影一閃,消失在幽冥深處。
——
血海翻湧如沸,黑浪卷著白骨拍打虛空。蕭戰剛落地,腳下便是粘稠血泥,每一步都像踩進腐肉裡。他輪回之瞳全開,灰光如網,順著血線一路向內。
越往深處,煞氣越重。十七瓣混沌青蓮在識海自發旋轉,青光護住心神。可剛行百裡,耳邊忽起低語。
“蕭戰……你還在信‘逆天’?”
那聲音不似從外傳來,而是自神魂深處鑽出,帶著鐵鏽般的回響。
蕭戰腳步一滯,青蓮猛地一顫。
“三清結義,是天道準的因果;女媧出手,是紫霄宮默許的棋步;連你斬太一,也不過是鴻鈞想借你手,壓一壓妖庭氣焰。”
“你每走一步,都在他算中。”
虛空中,一道影子緩緩凝聚。黑袍如墨,麵容模糊,唯有一雙眼睛,猩紅如血池倒影。
“羅喉?”蕭戰瞳孔一縮。
“虛影罷了。”那影子冷笑,“我被封在血海最底,連真靈都被抽了七成——可笑的是,封我的,正是那口口聲聲‘鎮壓魔頭’的鴻鈞。”
蕭戰死死盯著他:“你為何告訴我這些?”
“因為你是變數。”羅喉虛影抬起手,指向他心口,“你體內有青蓮,那是混沌初開時的東西,不在天道冊錄之內。你每簽到一次,就撕一道天網——哪怕你不知道。”
蕭戰心頭一震。係統從未說過這些。
“可你再強,也逃不過‘注定’。”羅喉聲音忽轉譏諷,“你以為你在救後羿?不,你正把他往更深的坑裡拖。那血線,是餌,不是線索。”
“放屁!”蕭戰怒吼,青蓮殘瓣瘋狂旋轉,硬生生將那聲音壓下,“若一切注定,我為何能破星鬥、奪混沌鐘?若天道全知,為何攔不住我?”
他一掌轟出,盤古血脈燃燒,金光炸裂。可掌風穿影而過,羅喉虛影隻是輕笑。
“你打不中我,正如你打不中真相。”
“去看看吧。血海底下,有你該看的東西。”
影子消散,隻餘一句飄散的話音:“鴻鈞封我,不是怕我亂世——是怕我說出‘最初之誓’。”
——
蕭戰喘著粗氣,嘴角滲血。青蓮又損一瓣,十六瓣微光搖曳。他不再猶豫,催動盤古幡殘柄,撕開血海深處一道裂口。
煞氣如刀,割得他皮開肉綻。他以精血為引,步步前行。終於,在血海最底,他看見了那具殘軀。
高達千丈,通體漆黑,四肢被九道金鏈貫穿,釘入地脈。那鏈子上刻滿符文,每一道都與封神榜上的鴻鈞烙印同源。
而那殘軀胸口,插著半截斷槍——槍身布滿裂紋,卻仍有黑芒吞吐,每一次跳動,都讓血海震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