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撐得住?”
“死不了。”
蕭戰盤坐在碧遊宮廢墟中央,脊背挺得筆直,可額角青筋突突直跳,唇縫間滲出的血絲順著下頜滴落,在石板上砸出一個個暗紅斑點。通天立在他身後,一手按在蕭戰天靈,精純道韻如溪流般注入其識海。那僅存的十四瓣混沌青蓮微微顫動,像風中殘燭,忽明忽暗。
就在半個時辰前,通天以心頭精血重凝三清道統殘脈,才勉強穩住蕭戰瀕臨潰散的神魂。如今他強提殘力,指尖掐出一道古老印訣,低喝一聲:“簽到——不周山餘脈,碧遊宮廢墟!”
嗡!
青光炸裂,係統提示在識海轟然回響:
【簽到成功:碧遊宮廢墟】
【獎勵:因果鏡殘片可映照魂魄真相)】
【異常警示:天地因果偏移,東方氣運正被牽引至西方,靈氣外泄速率已達三成!】
蕭戰瞳孔一縮,猛然睜眼。
“果然……有人在動手腳。”
他抬手一召,生死簿殘卷自袖中飛出,泛黃紙頁無風自動,一行行名字浮現又黯淡。他目光如刀,順著靈氣流向追溯——東土邊緣,一座枯山之上,十二品苦行蓮台靜靜懸浮,蓮瓣每開一瓣,便有一道靈光自東方山河抽出,彙入蓮心,化作金霧繚繞的“功德”。
“接引……你打著普度眾生的旗號,實則抽東方本源,煉人魂為燃料?”蕭戰冷笑,指節捏得哢哢作響,“這哪是傳法?這是挖根!”
通天收手,臉色蒼白,卻眼神銳利:“我早察覺東土靈脈萎靡,山川失色,原以為是天道失衡,沒想到是有人暗中下手。”
“不止是失衡。”蕭戰咬牙,“他們要讓東土成荒,逼修士西去求道,屆時人心歸西,氣運儘失,東方道統自滅。”
他猛地站起,膝蓋一軟,差點跪倒,卻被通天一把扶住。
“彆硬撐。”通天沉聲,“你青蓮殘損,血脈枯竭,再動用神通,怕是要傷及道基。”
“道基?我現在連站都站不穩,還談什麼道基!”蕭戰一把推開,踉蹌兩步,從懷中取出那截噬神槍殘片,黑氣繚繞,陰寒刺骨,“但若再不管,東土就真成廢土了!”
他抬手,將殘片狠狠插入地麵。刹那間,黑氣如活物般蔓延,順著地脈疾走,所過之處,枯草微顫,乾涸的溪床竟滲出一絲濕意。
“它在吸……反向吸?”通天瞳孔一震。
“對。”蕭戰喘著粗氣,“噬神槍本為吞噬而生,我以盤古精血為引,暫時激化其逆性——凡有靈氣外泄,它便截留,化為己用。雖是權宜之計,至少能拖住三日。”
通天深吸一口氣,眼中寒光乍現:“三日足夠了。”
他抬手一招,誅仙四劍自四方飛來,劍身殘缺,劍氣卻依舊淩厲如霜。他將四劍分插東土四極方位,口中低誦:“以我通天之名,借三清殘道,引四劍為基——”
“等等!”蕭戰突然抬手,“天道設了平衡法則,禁止封禁東土,你若強行布陣,必遭反噬!”
“所以陣不能由我來成。”通天冷笑,目光落在蕭戰身上,“你非聖非仙,不受六聖監察,你才是那個‘變數’。”
蕭戰一怔,隨即咧嘴笑了,嘴角血跡未乾:“好啊,你通天教主,堂堂聖人,竟要靠我這殘廢來破局?”
“不是破局。”通天將最後一劍插入地脈,“是翻盤。”
轟——!
四劍共鳴,劍氣衝天,一道血色光幕自地底升起,橫貫東土,將整片東方天地籠罩其中。天道法則波動瞬間降臨,卻在觸及光幕時微微一滯——仿佛察覺到主持者並非聖人,竟遲疑片刻,最終消散。
陣,成了。
“誅仙劍陣·殘缺版,封東土靈氣外泄!”通天聲音如雷,“自今日起,凡有西方僧侶擅傳法東土者,截教弟子,見之可斬!”
話音未落,天邊金光裂開,兩道身影踏空而來。一者白袍如雪,麵容悲憫,手持七寶妙樹;一者灰衣苦相,掌托蓮台,眉心一點金印幽光閃爍。
“阿彌陀佛。”接引合十,聲音如鐘,“二位此舉,可是阻人向善?”
“善?”蕭戰冷笑,“你們把人魂抽成燃料,抹去記憶,叫他們忘祖背宗,這也叫善?”
準提輕搖七寶妙樹,微笑道:“眾生苦海無邊,我等引其登彼岸,何錯之有?倒是你,以殘陣封天,逆天而行,不怕遭劫?”
“逆天?”蕭戰抬手,掌心浮出一塊殘鏡,鏡麵裂痕遍布,卻映出一道魂影——那是一名剛入西方的散修,跪在蓮台前,眼中空洞,記憶被層層剝離,靈根正被煉化為金霧。
“這就是你們的‘度化’?”蕭戰怒喝,“睜眼說瞎話,也不怕遭報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