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戰坐在草榻上,眉心還在發燙。那股熱勁兒像從骨頭裡往外燒,順著血脈一路衝到指尖。他低頭看手,掌心的開天斧殘片壓得掌紋發白,冷鐵貼著皮肉,讓他腦子清醒一點。
剛才那一聲“娘”,還在耳朵裡回蕩。
不是幻覺。他知道。
可還沒等他緩過神,屋外的青蓮芽猛地一震。
葉片金邊閃了三下,像是在報警。
他猛地抬頭。
窗外天色變了。灰蒙蒙的雲層裂開一道縫,光柱直插不周山頂。那邊的空間在抖,像被什麼東西從裡麵撞著。
他撐地起身,腿還有點軟,但比之前強多了。
剛走到門口,石斧突然自己飛了起來。
“嗡——”
一聲輕鳴,殘刃脫手而出,懸在半空,斧尖直指山頂。
同時,眉心青蓮印記燙得像要炸開。
“你急什麼?”他伸手去抓。
一股力道把他手腕彈開。
石斧在空中轉了半圈,又穩穩指向山巔。
他盯著它看了兩秒,笑了:“你要我上去?行啊。”
他邁步出門。
腳踩在地上,每一步都沉。泥土跟著震動,像是大地也在催他快點。
屋外風大了。竹葉嘩啦響,遠處山頭傳來低沉的轟鳴,像雷,又不像。整個不周山都在顫,可沒下雨,也沒打閃。
青蓮芽在他經過時彎了一下,葉片輕輕碰了碰他的褲腳。
他沒回頭。
山路難走。碎石滑腳,坡陡得幾乎垂直。但他走得穩。體內的熱流越往上越凶,盤古血脈像是被什麼喚醒了,經脈脹得發痛,可他也越來越清醒。
“第一層覺醒……還不夠。”他咬牙,“再來點。”
《九轉玄功》自動運轉起來。第一轉的口訣從腦子裡冒出來,他一邊走一邊默念,把亂竄的熱流一點點壓進丹田。
越靠近山頂,空氣越稠。
呼吸像吸沙子。
可他沒停。
石斧飄在他前頭,像引路的燈。
終於,他踏上最後一級岩台。
山頂空地中央,一道裂縫撕開了空間。
黑得深不見底,邊緣泛著紫氣,一圈圈往外擴散。風全是從裡麵吹出來的,帶著一股說不清的味道——不是香,也不是臭,聞著讓人腦仁疼。
他站定,盯著那裂縫。
“等我?”
話音剛落,裡麵傳出聲音。
“遊戲該結束了。”
是鴻鈞。
聲音不高,卻像直接鑽進腦袋裡。每一個字都壓得人膝蓋發軟。
蕭戰沒跪。
他隻是低頭看了看手裡的三塊殘片。
它們正在發燙,彼此吸引,慢慢拚成一小截斷刃。雖然短,但握在手裡,有種踏實感。
“你說結束?”他抬頭,直視裂縫,“我說開始。”
裂縫微微一顫。
紫氣翻滾。
那聲音再響起:“你以為你醒來了?你隻是我棋盤上,一顆遲了幾萬年的子。”
蕭戰冷笑:“那你看看,這顆子,還聽不聽話。”
他抬起手,把開天斧殘片舉到眼前。
“我不是來下棋的。”
“我是來掀桌子的。”
眉心青蓮印記猛然亮起。
一道青光從他體內衝出,在背後凝成虛影——一朵蓮花,二十四瓣,緩緩旋轉。雖不完整,卻帶著開天辟地的氣息。
裂縫裡的紫氣劇烈波動。
“你還執迷不悟。”鴻鈞的聲音冷了下來,“她已經不在了。你護不住任何人。”
“她在不在,輪不到你說了算。”
蕭戰往前踏一步。
地麵裂開。
“你封我記憶,廢我修為,讓我當一百萬年凡人。現在想一句話打發我?”
他又踏一步。
風更大了,吹得衣袍獵獵作響。
“告訴你,我現在記不起多少事。”
“但我記得兩個字。”
“護住。”
裂縫猛地收縮了一瞬。
隨即,一道紫氣射出,直撲他麵門。
他沒躲。
青蓮虛影一轉,那紫氣撞在光幕上,炸成細碎火花。
“你傷不了我。”他說,“因為你早就怕了。”
“怕什麼?”
“怕我真把這天,劈開。”
裂縫劇烈扭曲,像是被激怒了。
鴻鈞的聲音終於有了波動:“你以為混沌青蓮認的是你?它認的是宿命。而宿命,由我書寫。”
蕭戰咧嘴一笑:“那你寫錯了。”
他舉起殘斧,對準裂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