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帳內的氣氛,在副官的冷眼旁觀下。
從荒誕的哄笑逐漸被一種更深的,更令人不安的沉寂所取代。
將領們爭搶豪飲的喧囂聲慢慢低落下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含糊不清的嘟囔。
騎兵統領喝得最多最猛,此刻他臉色酡紅,腳步虛浮,手中的木勺早已掉落在地。
“唔…好…好酒…真他娘的…夠勁…這後勁…怎麼…這麼大…”
他扶著酒桶邊緣,用力晃了晃越來越沉重的腦袋,舌頭都有些打結。
話音未落,他的身軀“撲通”一聲,直挺挺地栽倒在地。
濺起些許塵土,隨即發出了震天的呼嚕聲。
“哈哈哈!你這家夥怎麼先倒了?平時不總吹噓千杯不醉嗎?”
旁邊同樣喝得不少的凱特見狀。
指著地上的騎兵統領,搖搖晃晃地大聲嘲笑起來。
“奇怪…這屋頂…怎麼在轉…”
然而,他的笑聲隻持續了幾秒,臉色突然一變,眼神渙散,喃喃道。
緊接著,他也如同被無形的大錘擊中,眼前一黑。
“咚”地一聲栽倒在騎兵統領身邊,步了後塵。
這仿佛是一個信號!
噗通!噗通!噗通!
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,大帳內凡是飲用了禦酒的將領。
無論喝多喝少,接二連三地栽倒在地!
有的直接昏睡過去,有的還在發出幾聲無意識的囈語。
但無一例外,都在極短的時間內失去了意識!
剛才還熱鬨非凡的大帳,轉眼間就橫七豎八地躺滿了鼾聲如雷的“醉漢”。
隻剩下濃鬱的酒氣,和詭異的寂靜。
唯有主位上的侯賽因侯爵,以及角落裡滴酒未沾的副官,還清醒著。
侯賽因隻喝了一杯,而且他身為強大的一階後期超凡者。
他的體質遠超常人,對毒素和異常狀態的抵抗力極強。
但此刻,他也感到一陣陣強烈的眩暈,如同潮水般衝擊著他的意誌。
侯賽因的視線開始模糊,身體沉重得仿佛灌了鉛。
他扶著座椅扶手,強撐著沒有倒下,但臉色已經變得極其難看。
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震驚、憤怒和一絲難以置信的恐懼。
“這…這酒…果然…有問題!索林人…好毒的手段!”
侯賽因的聲音變得沙啞而艱難,他猛地看向副官,眼中最後一絲僥幸也消失了。
普通的美酒,怎麼可能會讓他這種級彆強者產生醉意。
他強忍著天旋地轉的暈眩感,和洶湧而來的睡意。
憑借著超凡強者強大的意誌力,和對身體本能的感知。
他迅速判斷出自己並非中了致命的劇毒,體內並無劇烈的破壞性力量。
但這種強製性的,無法抗拒的深沉睡意,本身就是致命的!
尤其是在這大軍圍城,即將發起總攻的關鍵時刻。
“副官!”
“聽著!本侯…判斷…未中劇毒!”
“此物…應是…強力迷藥!等…藥力散去…我等…自會蘇醒!”
侯賽因幾乎是咬著牙擠出聲音,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。
“當務之急…封鎖…消息!絕不可…動搖軍心!”
他喘著粗氣,眼前已經開始發黑,必須用儘全力才能維持清醒。
“傳令…全軍!暫緩…進攻!改為…固守!嚴防…索林人…趁亂出擊!”
“一切…軍務…由你…暫代…決斷!待本侯…與眾將…蘇醒…再做計較!”
他拚儘最後一絲清明,下達指令道。
說完最後一個字,侯賽因再也支撐不住,沉重的眼皮如同千斤閘般落下。
他的頭一歪,徹底癱軟在寬大的座椅上,陷入了深沉的昏睡之中。
這位叱吒風雲,幾乎踏平鐵爐堡的強大侯爵。
此刻如同一個熟睡的普通人,失去了所有的威嚴和力量。
大帳內,死一般的寂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