骸骨祭壇之上,夜風嗚咽,卷起地上的塵土,卻吹不散那如同水銀般粘稠的、令人窒息的威壓。
白夜鬆開了扼住美杜莎咽喉的手。
但那龐大、厚重,如同無形囚籠般的【領主力場】,卻依舊死死地籠罩著她,讓她連一絲反抗的念頭都無法升起。
美杜莎狼狽地跌落在地,修長的脖頸上,還殘留著那冰涼的、令人心悸的觸感。
她大口大口地喘息著,貪婪地呼吸著冰冷的空氣,那雙充滿了高傲與野性的金色豎瞳之中,此刻隻剩下了羞憤、恐懼,以及一絲無法掩飾的迷茫。
她不明白。
她完全無法理解。
眼前這個存在,到底是什麼東西?
萬毒不侵的體質,神明般不可揣度的威壓……
這已經徹底超出了她對這個世界所有強者的認知範疇。
就在她那高傲的內心,即將被恐懼徹底吞噬的瞬間。
白夜,主動激活了【真實之魅】。
嗡——!
在他的視野之中,世界的法則,在這一瞬間,被一股更加強大、更加本源的力量,強行扭轉了!
對於美杜莎而言,這種感覺,更加直觀,也更加……恐怖!
她眼中的世界,並沒有發生任何變化。
祭壇還是那個祭壇,火光依舊在搖曳。
唯一改變的,是白夜那張臉。
那張被她視為“醜陋”、“畸形”、“令人作嘔”的臉,在她的瞳孔之中,瞬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、足以讓她靈魂都為之崩碎的恐怖變化!
一種她從未見過的、甚至連在夢中都無法想象的、超越了形態、超越了種族、直抵靈魂本源的“俊美”與“威嚴”,如同決堤的星河,轟然降臨!
那不是五官的拚湊。
而是一種秩序、力量、智慧與完美的結合體!
是法則的具象化!
是世界的終極真理!
在那張臉麵前,她過去所認知的一切“美”,無論是族中那些最強壯的雄性,還是沼澤中那些最猙獰的巨獸,都顯得如此的粗鄙、可笑,如同肮臟的淤泥,在仰望著天際那輪永恒的烈日!
她的世界觀,在這一刻,被一股無可抗拒的、絕對的力量,狠狠地、不帶一絲憐憫地,徹底擊碎!
“啊……”
一聲不成調的、充滿了迷茫與痛苦的呻吟,從她的喉嚨深處,無意識地溢出。
她的身體,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。
那不是恐懼。
而是一種,當一個凡人,有幸親眼目睹了神明真容之後,認知被徹底顛覆,靈魂深處所湧起的、無法抑製的狂熱、崇拜,與……源自本能的、想要被其占有、被其蹂躪的卑微渴望!
她那高傲了數百年的頭顱,在這一刻,第一次,也是最後一次,緩緩地、不受控製地,低下了。
在白夜那平靜的、仿佛神明般俯瞰著眾生的目光注視下,她如同一個最虔誠的、迷失了方向的朝聖者,終於找到了自己唯一的信仰。
她主動地、帶著一絲連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卑微與討好,用自己那光潔的臉頰,輕輕地、依戀地,蹭過了白夜那垂下的、冰冷的手背。
像是在朝聖。
也像是在……乞求神明的恩賜。
白夜沒有說話。
他隻是用那雙倒映著整個星河的、深邃的眼眸,平靜地注視著她。
隨即,他轉身,朝著祭壇之下,那屬於女王的、最私密的寢宮洞穴,緩緩走去。
他沒有回頭,也沒有下達任何命令。
但美杜莎,卻如同被一根無形的、名為“信仰”的絲線所牽引的木偶,毫不猶豫地、甚至可以說是迫不及待地,扭動著自己那無力的蛇尾,緊緊地、卑微地,跟在了他的身後。
……
寢宮洞穴之內,月光透過洞頂的縫隙,灑落一地清冷的銀輝。
空氣中,燃著某種能夠安神、靜氣的奇異熏香。
但此刻,這股香氣,卻被另一種更加原始、更加充滿了生命氣息的、曖昧的氛圍,徹底引爆。
這是一場征服的儀式。
一場君王對自己新征服的、最桀驁不馴的疆土,進行巡視與占有的加冕典禮。
沒有粗暴的掠奪。
卻充滿了君王對疆土每一寸肌理的、細致入微的巡視與烙印。
白夜的手指,輕輕抬起了美杜莎那線條優美的下巴,強迫她,用那雙已經徹底被癡迷與狂熱所占據的金色豎瞳,直視著自己那張被【真實之魅】所美化後的、神明般的臉龐。
他要她看清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