嗡——
時間,仿佛在這一刻徹底靜止。
空間,也仿佛在這一刻完全凝固。
角鬥場內,數千道目光彙聚於一點,死一般的寂靜。
所有魔物子民,所有女王,都瞪大了眼睛,不可思議地看著場中央那副如同神跡般的畫麵。
蘭花賭上了一切的、最強的一擊。
被那個男人。
用兩根手指。
停住了。
蘭花保持著前衝刺殺的姿態,身體僵硬得如同一座雕塑。
她能清晰地感覺到,自己那無堅不摧的臂刃,正被兩根看似纖細的手指牢牢鎖住,仿佛被兩座無法撼動的神山夾在中央,動彈不得。
那指尖傳來的,不是單純的力量。
而是一種……她完全無法理解的,蘊含著某種至高法則的、絕對的“理”。
仿佛在說,在這裡,你,不能再前進分毫。
白夜鬆開了手指。
他向後退了一步,那雲淡風輕的姿態,仿佛隻是拂去了一片飄落的雪花,而非擋下了一位頂級刺客的致命一擊。
這個動作,給了蘭花喘息的空間。
也徹底抽走了她身體裡最後的一絲力氣。
“鐺啷……”
臂刃無力地垂下,尖端劃過堅硬的岩石地麵,發出一聲刺耳而又悲哀的摩擦聲。
蘭花的身體,因為脫力而劇烈地顫抖著。
她緩緩地,一點一點地低下了頭,柔順的粉白色長發如瀑般垂落,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。
一股足以將她靈魂徹底淹沒的挫敗感與迷茫,如冰冷的潮水,將她籠罩。
為什麼?
為什麼會這樣?
她窮儘一生磨礪的技藝,她引以為傲的速度,她那被無數強者稱讚過的、殺人於無形的刀術……
在這個男人麵前,竟然顯得如此稚嫩,如此可笑。
他甚至沒有真正地出手。
他就隻是站在那裡,用一種近乎於教導的姿態,便將她所有的驕傲,碾得粉碎。
就在蘭花的世界即將沉入一片灰暗的深淵時。
白夜,開口了。
他沒有說“你輸了”,也沒有任何勝利者的炫耀與嘲諷。
他的聲音不大,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,清晰地傳遍了整個角鬥場,也精準地,敲在了蘭花那顆即將冰封的心上。
“隻有蠻力的揮砍,不過是屠夫的伎倆,粗鄙不堪。”
他先是隨意地點評了一句,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小事。
那是在說她的那些同族。
蘭花的身體,微不可查地一顫。
然後,白夜的目光,落在了她的身上。
那目光中,沒有征服者的審視,沒有勝利者的威壓,有的,隻是一種純粹的、發自內心的、近乎於癡迷的……欣賞!
“但是你不一樣。”
他的聲音,陡然變得鄭重。
“蠻力誰都有,但你這迅捷如風的身法,和精準致命的刀術……”
他頓了頓,用一種一錘定音的、斬釘截鐵的語調,說出了那句足以顛覆蘭花整個世界的判詞。
“才是刺客的極致藝術。”
轟!!!
“極致藝術”!
這四個字,如同一道創世的驚雷,在蘭花的腦海中轟然炸響!
她猛地抬起頭,那雙冰藍色的眼眸劇烈地收縮,不可置信地死死盯著眼前的男人!
藝術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