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深沉,林溪提著馬燈走在村口那條偏僻的小路上。
路邊一棵老棗樹靜靜佇立,枝影在月色下搖晃。
她腳步在樹下停住,低聲道:“就是這裡。”
顧明珩凝神四顧,確認四周無人後,才壓低嗓音:“媳婦兒,你怎麼會想到在這兒?”
林溪輕輕呼吸了一口夜風,目光落在棗樹根部,神色複雜:“當年是爺爺告訴我,這些書絕不能被人發現。我那時候年紀小,但心裡也明白這不是普通的東西。我把書看完後,就自己找了個平時常來玩的地方,把它埋在了這裡。”
她頓了頓,抿了抿唇,“這條小路平常幾乎沒人走,除了趕集偶爾有人路過,所以我才敢藏在這兒。”
顧明珩心頭微微一震,隨即鐵鍬插進泥土,帶著悶響。
泥土很快被翻開,露出一個破舊的木箱。箱角早已潮濕腐蝕,卻依然完好地埋在那裡。
林溪蹲下,手指微微顫抖,將木箱上的泥土一點點拂去。
那斑駁的紋理,正是原主記憶中埋藏過的痕跡。
她小心翼翼撬開箱蓋,一股陳舊的氣息撲麵而來,黴味混著泥土的潮意,讓人胸口一緊。
幾本泛黃的書靜靜躺在裡麵,紙頁因歲月而起了毛邊,其中一本厚得異常。
林溪怔怔伸手,將那本厚書捧起,手心有些發涼。
當她看到書封皮的那一刻,眼淚猝不及防地湧了出來。
那道特殊的折痕,她認得清清楚楚,小時候父親給她包書皮時,最喜歡用這種獨特的折法。
這是爸爸留下的?
她喉嚨發澀,幾乎發不出聲音。
腦海深處突然閃回十八年前,父親深夜裡說過的那個夢。
那時母親還強行拉著他去看心理醫生,說那不過是他心理壓力太大。
可如今,這本書仿佛在告訴她,那夢境並非虛妄,而是真實的痕跡。
此時一旁的顧明珩,並沒有注意到她眼底驟然翻湧的情緒。
他隻是神色冷峻,將鐵鍬重新插入泥土,把翻開的土坑仔細填實。
厚厚的泥土一層層覆上去,最後又將棗樹旁的落葉耐心鋪好。
確認沒有留下半點痕跡,顧明珩這才回過頭來。
隻見林溪低著頭,手指死死扣在那本厚書的封皮上,淚水一顆顆掉落,模糊了她的眼眶。
“媳婦兒,你怎麼了?”他眉頭一緊,伸手將她攬進懷裡,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決,“這裡不安全,有什麼事回去再說。”
林溪咬了咬唇,努力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,隻能輕輕點頭。
兩人一路無聲地走回家中,關好門窗後,林溪終於顫著手打開了那本厚書。
厚重的封皮在指尖展開,裡麵竟夾著幾張泛黃卻依然工整的圖紙。
林溪將圖紙展開的刹那,整個人愣住了,瞳孔猛然收縮。
那清晰的線路、複雜的符號,哪怕隔了十八年,也依舊透露著驚人的先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