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過晚飯,趙雲萍氣衝衝地回了房,砰地一聲關上門,抱怨道:“你說這林溪和江芷蘭比,誰更優秀?怎麼全家把那小丫頭護得跟眼珠子似的?”
顧正平淡淡道:“我相信侄子的眼光。”
趙雲萍撇了撇嘴,滿臉不服:“她看著也就十八歲吧?連大學都沒讀過,能有什麼能耐。還是江芷蘭更有文化,人家鋼琴彈得那水平,隨便就能進我們文工團。”
顧正平心裡冷笑:琴棋書畫的才藝能和科技研發的本事相比嗎?這是一個檔次的東西嗎?不過他知道,跟自家媳婦兒說這些,全是白費口舌。
“大學生?林溪要是真想,隨便拿個推薦名額,等讀出來跟江芷蘭差不多大,一樣是大學生。學曆上沒差彆。”顧正平淡淡開口。
趙雲萍眼睛一瞪:“給她弄名額?那還不如給咱們明達呢!話說,他一個高中生,天天往小姑家跑,說是補習,死活不肯回來。這還像話嗎?你也不勸勸!”
顧正平歎氣:“他那是去補習?他是去躲清淨。你天天逼著他從軍,他又不願意,才寧願窩在我妹妹家。”
趙雲萍不依不饒:“我這還不是為了明達好!明輝沒參軍,現在混得平平無奇。我就指望明達了。顧家的關係都在部隊,要是有顧老爺子和大哥提攜,他將來就能成第二個顧明珩!”
顧正平冷笑一聲:“顧明珩是拿命換來的軍功,憑的是本事和膽識。明達那性子,吃不了苦,不是那塊料。”
“你怎麼能這麼說你兒子!”趙雲萍尖聲道,“就算不去部隊,也得給他搞個大學名額。他小姑兩口子都是搞教育的,大學名額還不是一句話的事?要不是看中這點,我也不會讓他一直待在那邊!”
顧正平被氣得腦門直跳,冷聲道:“大學名額要靠自己爭取。他要是不爭氣,再多關係也沒用。”
趙雲萍氣急敗壞:“我命怎麼這麼苦啊!嫁了你這麼個窩囊廢!自己混不出來,還不肯替兒子鋪路。我當初一朵花似的嫁給了你,真是瞎了眼啊!”
顧正平隻覺得額頭一陣發脹,伸手捂住額頭。又來了,又是老調重彈的“當初”。他心裡同樣懊悔,父親說得沒錯:婚前看著光鮮,婚後冷暖自知。可這世上哪來的後悔藥呢?
此時,隔壁房間傳來斷斷續續的爭吵聲。林溪皺了皺眉,壓低聲音問:“明珩,你二叔二嬸好像在吵架?”
顧明珩神色如常:“他們一向如此。等咱們婚禮辦完,就要去海城駐地,這裡一年裡也就偶爾回來住幾天,彆理他們。”
林溪若有所思:“你能跟我說說二叔是什麼樣的人嗎?”
顧明珩想了想:“我常年不在家,接觸不多。不過印象裡,二叔心眼其實挺好,就是做事優柔寡斷,常常拿不定主意,心又太軟。
偏偏他性子裡又不擅長應酬,走的路自然越走越窄。要是當年聽爺爺的,去部隊吃點苦,反倒可能比現在混的好很多。”
林溪點點頭,眼神裡透出幾分明了:“那二嬸呢?感覺二叔二嬸似乎並不是一類人。”
顧明珩笑了笑:“二嬸當年是文工團的舞蹈台柱子,長得漂亮。那時候追她的人不少,爺爺其實並不看好這門婚事,強烈反對過。
但二叔一意孤行,偏要娶她。事實證明,爺爺的眼光還是毒辣得很。”
說到這裡,他微微頓了頓,嘴角一挑,頗為自豪地補了一句:“爺爺可是一直在誇你,說我這眼光比他當年強多了。”
林溪忍不住笑出了聲:“現在誇人都能說出花樣了啊?”
顧明珩也笑了,低聲湊近:“那是不是該有點獎勵?”
林溪挑眉:“要什麼獎勵?”
顧明珩眼底閃過一抹狡黠,直接俯身吻了下去。林溪笑著伸手環住他的脖子,心裡一陣酥麻:雖說現在大葷的吃不了,但喝點湯,味道也不錯。
林溪在顧家住下來的這幾日格外舒心。除了趙雲萍臉色總是冷冷的,其他人對她都極好。
林溪暗暗慶幸,自己這一世不僅嫁給了心愛的人,還沒有遇上常見的婆媳矛盾,這樣的生活讓她倍感珍惜。
與此同時,她也沒有忘記事業。林溪把自己準備拓展京城市場的打算告訴了劉廠長。
劉廠長一聽,激動得拍著桌子連連點頭,承諾說:“放心吧林溪,就算要加班到深夜,工廠也會全力跟上產能。隻要你能談成合作,剩下的都交給我!”
最近一段時間,葉雅琴的同事們幾乎天天追著問:“哪兒能買到你兒媳婦做的那種便攜式收音機?”催得她應接不暇。
葉雅琴心裡也明白,這東西一旦打開銷路,絕對能火。
於是她沒有耽擱,主動聯係了幾個在京城百貨大樓任職的老熟人,把便攜式收音機的事兒提了一嘴。
對方一聽眼睛立刻亮了:市麵上還沒見過這種小巧實用的款式,要是真像她說的那樣穩定耐用,絕對是爆款。
幾個人當即表態:“一定得見見你兒媳婦。”
葉雅琴見時機成熟,乾脆一鼓作氣,把人都約在了華僑飯店飯店。她心裡打定主意,今天一定要把林溪好好介紹出去。
午後的陽光正好,林溪提著準備好的文件袋,裡麵整整齊齊放著便攜式收音機的宣傳材料,還有一份海城的銷售數據分析表。
她知道今天是關鍵的一步,簽下京城幾家百貨的合同,就等於是為工廠打開了全新的市場。
她特意換了一身得體的穿搭:一件淺米色及膝風衣,腰間用布帶輕輕收束,勾勒出修長的身形;裡麵搭配一件白色高領針織衫,下身是一條深灰色直筒裙,腳上踩著一雙擦得鋥亮的黑色中跟皮鞋。
頭發隨意地挽成低發髻,鬢角幾縷碎發垂落,更襯得她溫婉中帶著一絲俐落。
在那個大多數人還穿著中山裝、呢子大衣的年代,這樣的裝束既不張揚,又格外亮眼,透著一種說不出的氣質。
葉雅琴看了半天,終於忍不住笑著打量了一番兒媳:“林溪,你這些衣服到底是從哪兒買的?每一件都好看得很,可我在商場裡從沒見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