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正衡一愣,下意識皺眉:“明珩這是出於什麼考量?”
顧仲元微微眯起眼睛,目光深沉:“他沒細說。但…咱們要相信他。”
顧明珩終於熬到了子時。夜風刺骨,他拎著錢袋,依照字條要求在離目的地還有一段距離時停下了自行車,隨後獨自步行,踩著碎石一步步走到城西郊外的鐵路涵洞口。
一張相同字跡的字條赫然貼在橋墩上:“錢放下,立刻離開。”
顧明珩心裡有數:部隊的人早已潛伏在暗處,整個區域已被包圍,無論對方如何折騰,都休想逃脫。
他深吸口氣,將錢袋穩穩放下,轉身離開,步伐看似從容,心頭卻一刻未曾放鬆。
片刻後,隱匿在暗處的兩名陸爺手下才小心翼翼靠近。確認四周安靜,他們迅速拎起錢袋,打開一角一看,眼中頓時閃過貪婪的光:“咱們快走,回去再數!”
兩人心急火燎地推著藏在暗處的自行車,剛騎上便沿著隱蔽小路疾馳。
然而,他們還沒來得及慶幸,黑暗中忽然傳來一聲低喝:“不許動!”
四周人影驟然閃現,冷冽的槍口齊刷刷指向他們,黑洞洞的槍口在夜色下泛著寒意。瞬間,十幾道手電光束照射過來,把兩人牢牢鎖死。
兩人徹底蒙了,臉色慘白,手足無措,慌忙舉起雙手,錢袋也從車把滑落在地。
為首的軍官上前一步,彎腰撿起錢袋,隨手一翻,確認無誤,目光冷厲:“人贓並獲。帶走!”
兩名綁匪被反手扣上手銬,押解在槍口和燈光下,狼狽得連話都說不出來。
與此同時,陸爺的多個據點幾乎同時被端掉。賭場外圍早已層層封鎖,就算有漏網之魚想要報信,也會第一時間落入軍警之手。
轄區派出所所長與公安副局長也在深夜被驚醒。推門一看,黑洞洞的槍口與冷厲的口令迎麵而來,還沒來得及辯解,便被當場控製。
任憑他們叫喊,四周早已被部隊封鎖,家門口全是全副武裝的士兵,根本沒有一點通風報信的機會。
此時的顧明珩,已經重新跨上自行車。夜風獵獵,他飛快地蹬到預先準備好的吉普車旁,幾乎沒等發動機預熱,猛地一腳油門,車子疾馳而去。
他心裡隻有一個念頭:媳婦兒就在陸爺的老巢。這兩日對方不敢輕易轉移人質,林溪極可能仍在原地。
一路疾馳,他很快趕到指定地點。遠遠望去,四周已是暗中布防:崗哨、狙擊點、潛伏的士兵一應俱全,隻等最後的信號下達。
而此時,陸爺和手下正聚在屋內。表麵上,整齊擺放的桌子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編織物,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小型作坊。
實際上,這些“產品”不過是掩護。他們每次提前得到風聲,都會把賭具、賬本迅速轉進暗室,臨時變身“合法小廠”,這些編織物就是最好的幌子。
今晚對他們而言格外重要。陸爺叼著煙,眯眼看著屋裡的兄弟,語氣陰冷:“顧明珩為了他媳婦兒,直接就把祖宅給賣了。說明這女人分量極重。
既然開了這個頭,繼續要錢,他也得乖乖掏。說不定,咱們還能一口氣把這位副團長榨乾。”
手下歎了口氣,嘀咕道:“四進四合院說賣就賣,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呐。隻可惜這美人影子都沒了。”
陸爺下意識看了看手表,眉頭擰緊:“收錢的兩人怎麼還沒回來?你,出去看看。”
“是,陸爺!”手下立刻推門而去。
室內氣氛陡然凝滯。陸爺用手指有節奏地敲著桌麵,發出“嗒、嗒”的聲響。
另一個手下低聲試探:“陸爺,您說,那小妞能去哪兒?她不去找她男人,也沒回那對假父母身邊,更沒去報公安,就這麼憑空消失了……”
陸爺的眸子驟然一縮,半晌沒開口。做這一行這麼多年,他什麼狠事沒見過?
殺人放火、買賣人口、開賭場,全都玩過,從未有人能讓他心裡生出寒意。可這一次,偏偏讓他覺得背脊發涼。
林溪那個女人。隻是短暫的交手,最近卻宛如噩夢般一次次在夢境裡纏繞。
每當他闔眼,眼前浮現的,都是那張明豔的麵孔,帶著一抹淩厲的俯視笑意,輕飄飄一句“要不要看個魔術?”
下一秒,他就猛然驚醒,冷汗涔涔。
她確實有點身手,可說到底,隻是一把鋒利的小刀和一點膽色。起初,他隻是有“賭一局”的心思。
可沒想到,那一局,她不但輕易贏了自己,還順勢套出了策劃者的關鍵信息。更可怕的是,套完話,她就像憑空蒸發般消失,連痕跡都不留。
陸爺指尖的動作停住,眯起眼,這女人,從一開始…就不在他的掌控範圍之內。
他心裡越想越寒。若她真是敵特,也是個極少見的人才,年輕,漂亮,有膽有智,有手段有心計。
此時,空間裡的林溪正一邊吃草莓一邊刷著劇,聽到外麵傳來消息,顧明珩已經按指定方式交了錢,綁匪們正等著收錢。
她立刻坐直了身子:應該快要收網了,該輪到自己出場了。
林溪飛快跑到庫房,翻出一根麻繩,隨手把自己綁了個“人質造型”。
雙手被捆在背後,還特意打了個蝴蝶結。她咬了咬唇,暗暗竊笑:反正要是解不開,還有剪刀。
正準備就緒,她突然覺得哪裡不對。對了,被綁著的話,還得考慮“堵嘴”。
她雙手不能動,隻能一蹦一跳挪到廚房,看著幾塊不同區域的抹布,瞪了半天卻遲遲下不了口。早知道就該晚點綁手,現在倒好,還得滿屋子亂跳。
她乾脆又蹦到放新抹布的地方,低頭用牙齒撕開包裝袋,皺著眉頭將新抹布咬在嘴裡,嘴角被勒得鼓鼓的。
總算準備妥當,她又蹦蹦跳跳回到客廳,坐到沙發上,努力調整呼吸,等待著即將到來的“救援戲碼”。
忽然,她又想到:是不是要滴點眼藥水,哭得更逼真一些?可轉念一想,自己演技也不差,每次哭不出來顧明珩那副心疼的模樣,不也照樣信得十足麼?
於是撇撇嘴:算了,不點了,來不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