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,日上三竿。
靖北王府的後院裡,傳來一陣“叮叮當當”的敲打聲。
隻見李簡挽著袖子,手裡拿著一把錘子,正對著一個初具雛形的木架比劃著。
一旁,公良北正神情專注地用一把小刀削著一根木楔,動作穩健精準。
而七寶則苦著臉,抱著一根木頭,拉鋸拉得呼哧帶喘。
“世子,”
七寶把鋸子一放,一屁股坐在地上,
“咱府上又不是沒工匠,您一句話的事兒,何苦自己受這累啊?”
李簡頭也沒抬,沒好氣地回了一句:
“你小子怎麼比我還懶?小心我揍你!”
來京城這些時日,李簡總覺得少了點什麼。
直到今早秋陽暖融融地照進來,他才恍然,是少了他在晉陽曬太陽的躺椅。
“哐當!”
七寶為了證明自己“累死了”,把半截木頭弄出好大聲響。
公良北默默看了他一眼,起身走到那堆木料前,目光落在其中一根李簡標記好的木料上。
他身形未動,隻聽“倉啷”一聲微響,寒光乍現即收!
“哢嚓!”
那根木頭應聲而斷,斷口光滑如鏡,不偏不倚在那標記正中,分毫不差。
現場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死寂。
七寶張大了嘴,看看木頭,又看看公良北腰間那柄仿佛從未出鞘的佩刀。
李簡也愣了一下,隨即失笑搖頭:
“阿北,你將來要是失業了,就憑這手這手功夫,當個伐木工也餓不死。”
公良北仿佛隻是拍死了一隻蚊子,淡淡道:
“世子過獎。”
就在這時,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。
林玥瑤帶著舒兒,出現在了院門廊下。
七寶公良北起身行禮:
“見過世子妃。”
林玥瑤微微頷首示意。
隨後目光落在這熱火朝天的“木工現場”上,明澈的美眸中閃過一絲訝異和好奇。
“夫君,你這是……?”
李簡聞聲抬頭,拍了拍手上的木屑,笑道:
“閒著無事,活動活動筋骨。夫人有事?”
他的態度自然而隨意,手中動作不停,仿佛隻是一對尋常夫妻在話家常。
林玥瑤收斂了麵上的訝色,恢複了平日裡的端莊,隻是眉宇間仍縈繞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輕愁。
她上前一步,輕聲道:
“方才東宮派人送來請柬,太子妃邀我賞菊品茗。”
李簡聞言,手中動作稍稍頓了一下。
但臉上似乎並不意外,語氣輕鬆地說道:
“太子妃相邀,是好事啊。夫人去便是了。”
林玥瑤見他這般渾不在意的模樣,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。
她猶豫片刻,還是忍不住開口,聲音壓低了些:
“妾身……去了之後,可需注意些什麼?”
李簡停下了動作,抬起頭,目光落在她臉上,清晰地看到了她眼底那抹揮之不去的擔憂與遲疑。
他凝視她片刻,隨即唇角微揚,淡然一笑:
“一切,隨夫人本心即可。”
林玥瑤聞言,微微一怔。
這並非她預想中的任何答案——
沒有叮囑,沒有告誡,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擔憂。
這近乎放任的態度,反而讓她心中那根弦繃得更緊,一種難以言喻的空落感悄然蔓延。
正當她櫻唇微啟,還想再問些什麼時,院門外便傳來了趙均平那標誌性的聲音:
“簡哥!簡哥!”
話音未落,他那圓潤的身影已出現在月亮門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