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7章 貴鄉暗流1_山河鑒:隋鼎_线上阅读小说网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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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7章 貴鄉暗流1(1 / 1)

與武陽城下那悲壯而充滿張力的對峙不同,百裡之外的武陽郡郡治貴鄉城內,卻是另一番光景。

郡守府邸,雖依舊朱門高牆,卻難掩其頹敗與恐慌氣息。精致的雕梁畫棟、名貴的瓷器擺設在冬日慘淡的光線下,非但顯不出往日的威嚴,反而透著一股陳腐與冰冷。郡守鄭公,年事已高,須發皆白,原本已在上書乞骸骨,準備告老還鄉,安享晚年,卻不料臨了被這突如其來的戰火堵在了城內,此刻隻能強撐著,滿麵愁容地癱坐在主位之上,仿佛一尊正在迅速失去生氣的塑像。

而郡丞元寶藏,則如同熱鍋上的螞蟻,在鋪著地毯的大廳內焦躁地來回踱步。他那原本保養得宜的臉上,如今寫滿了驚懼與疲憊。城外那“五萬精銳賊軍”的陰影如同實質的巨石壓在他的心頭,而武陽郡內諸縣如雪崩般接連失陷的消息,以及楊義臣被朝廷倉促召回這記致命打擊,已徹底摧垮了他內心最後的支柱。他本非忠烈死節之士,一生所圖,不過是宦海浮沉中的富貴平安,若能接替鄭府君執掌一郡更是美事,豈料轉眼間竟身陷這等絕地!

“府君,”一名心腹幕僚悄無聲息地步入廳內,聲音低沉而急促,“派往清河、汲郡的信使……都回來了。”

元寶藏猛地停下腳步,急切地追問:“如何?他們肯發兵嗎?”

幕僚臉上露出苦澀與絕望,搖了搖頭:“回府君、郡丞,諸位太守皆以……‘未得朝廷明詔,不敢擅離職守,更無權跨境用兵’為由,婉拒了。言語間,多有推諉。”

“混賬!都是一群見死不救的鼠輩!”元寶藏氣得渾身發抖,破口大罵,然而這罵聲裡更多的是無力與絕望。他最後的希望:引外郡官兵為援——也徹底破滅了。

就在這時,另一名屬官匆匆進來,稟報道:“府君,郡丞,那魏征已在城內驛館住下,遣人來報,說明日一早,便要來郡守府拜會府君與郡丞。”

“他帶了多少人馬?”元寶藏如同抓住救命稻草,又像是聽到催命符,急切地問道。

“明麵上,僅十名軍士護衛,但……但皆甲胄精良,眼神銳利,絕非尋常士卒。”

元寶藏聞言,臉色變幻不定,轉向鄭府君,語氣複雜地說道:“府君,那魏征原是我郡中著作佐郎,此前被我派往各縣調運糧草,不想竟……竟從了賊!他對我們郡內錢糧儲備、兵力虛實,乃至一些官場內情,恐怕都知之甚詳!如今他敢輕身前來,必有倚仗,怕是……怕是有意來談判的!”

一直閉目仿佛睡著的鄭府君,此刻緩緩睜開渾濁的雙眼,歎了口氣,聲音沙啞無力:“是福不是禍,是禍躲不過……且看明日,他如何分說吧。”

翌日清晨,郡守府大堂。儘管試圖營造出最後的威嚴,但凝重的氣氛幾乎讓人窒息。鄭府君強打精神,穿戴整齊官服,端坐於主位之上,隻是那微微顫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。元寶藏立於左側首位,麵色陰沉。兩側郡吏、將領依序分立,人人臉上都帶著惶惑、不安,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。

魏征依舊是一身半舊的青布儒袍,步履從容,緩步而入。麵對滿堂或敵視、或恐懼、或探究的目光,他神色不變,目光平靜如水。行至堂中,他依足舊禮,對著鄭府君從容一揖:“著作佐郎魏征,見過鄭府君!”隨即又轉向元寶藏及眾人,“見過元郡丞,諸位同僚!”

他刻意用了舊日的官職稱呼,語氣平和自然,仿佛並非來自兵臨城下的敵對陣營,而隻是一位久彆歸來的舊日同僚,前來敘話拜會。

鄭府君乾咳一聲,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穩威嚴:“魏……先生如今在高統領處參讚軍機,深受信重,不在魏縣運籌帷幄,今日輕身來我這危城之中,不知……有何見教?”

魏征微微一笑,目光緩緩掃過堂上每一張神色各異的麵孔,不答反問,聲音清晰而冷靜,卻如同驚雷炸響在每個人耳邊:

“征此來,彆無所求,隻想問府君,問郡丞,問在座諸位同僚一句:諸位,欲生乎?欲死乎?”

此言一出,滿堂皆驚!刹那間,抽氣聲、低呼聲、衣甲摩擦聲此起彼伏。如此單刀直入,近乎赤裸裸的威脅,徹底撕碎了最後一點虛偽的客套!

元寶藏按捺不住,臉上掛不住,怒喝道:“魏征!你這背主之徒,安敢在此猖狂!貴鄉城高池深,糧草充足,爾等叛軍,休想輕易得逞!”

魏征甚至沒有看元寶藏,目光依舊鎖定在看似平靜、實則手指攥緊了扶手的鄭府君身上,語氣依舊平淡,但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箭矢,精準地射向眾人心中最脆弱的防線:

“城高池深?不錯。然守城需人,敢問府君,城中尚有幾分可戰之兵?幾分敢戰之心?糧草充足?又能支應幾時?坐吃山空之後,又當如何?”他頓了頓,聲音陡然提高,帶著一種洞悉時局的壓迫感,“楊義臣大將軍橫掃河北,威望素著,麾下皆百戰精銳,糧秣器械無算!然如何?朝廷一紙詔書,便需即刻解甲歸京,數十萬大軍頃刻星散!府君自問,府君之能,麾下之兵,比之楊公又如何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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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目光如電,再次掃過眾人:“高統領麾下虎狼之師,新破數城,勢如破竹,士氣如虹!敢問府君,以為貴鄉孤城,能擋此雷霆兵鋒幾時?一日?三日?還是待到城破之日,玉石俱焚,血流成河?!”

一連串淩厲無比的反問,如同重錘,狠狠砸碎了元寶藏等人心中最後的僥幸與偽裝。堂上一片死寂,落針可聞,許多官員臉色慘白,額角見汗,連之前出聲嗬斥的元寶藏,也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雞,張了張嘴,卻發不出任何聲音。

一片壓抑的沉默中,一直未曾開口的鄭府君,喉嚨滾動了一下,用他那蒼老而沙啞的聲音,緩緩問道:“那……依魏先生之見,這‘生’,是個什麼生法?這‘死’,又是個什麼死法?”他不再稱呼“賊酋”,而是改口“高統領”,其心態變化,已悄然流露。

魏征知道,時機已至。他語氣放緩,帶上了一絲誘導,如同為迷途者指引方向:“生路,在於審時度勢,順天應人。若府君與諸位,能為這滿城軍民身家性命計,開城納降,順應天命。高統領必感念府君與郡丞之德,以上賓之禮相待,絕無加害。諸位之富貴家業,皆可保全,性命更得安穩。更能免去一場刀兵浩劫,活人無數,此乃功德無量之善舉!反之,死路一條,城破身死,家產抄沒,甚至累及親族,徒留千古罵名。生路死路,利弊得失,如此分明,府君與諸位,還有何疑慮?”

他一番話,將投降描繪成一種明智甚至仁慈的選擇。

鄭府君沉默片刻,與元寶藏交換了一個眼神,然後看向魏征,試探著問道:“那……魏先生,是否容我等……商議片刻?”

“自然,自然。”魏征拱手,神色從容,“此乃關乎闔城命運之大事,理當慎重。鄭府君,元郡丞,諸位同僚,征,便在驛館靜候佳音。”說罷,他再次行禮,姿態優雅,轉身緩步而去,留下滿堂心思各異的官員。

待魏征的身影消失,大堂內的氣氛愈發詭異。鄭府君環視眾人,聲音帶著疲憊:“諸位,高統領的意思,大家都聽到了。是戰是降,關乎我等身家性命,也關乎滿城百姓,大家都說說吧,是個什麼章程?”

然而,堂下一片寂靜。眾人眼觀鼻,鼻觀心,誰也不願第一個開口。說降?恐被唾罵為貪生怕死、背主求榮。說戰?萬一城破,便是滅頂之災,誰敢擔此乾係?

鄭府君等了半晌,不見回應,隻得將目光投向站在首位的元寶藏:“元郡丞,你意下如何?”

元寶藏卻如同老僧入定,雙手攏在袖中,微閉著雙眼,仿佛神遊天外,對鄭府君的問話充耳不聞。

鄭府君無奈,隻得揮了揮手,聲音滿是疲憊:“既然諸位尚無定論,那……便明日再議吧。散了,都散了吧。”

眾人如蒙大赦,紛紛行禮,悄然退去。元寶藏也混在人群中,準備移步離開。

“元郡丞,”鄭府君的聲音再次響起,帶著一絲不容拒絕,“請留一步。”

元寶藏腳步一滯,隻得轉身回來。待眾人走遠,大堂內隻剩下他二人時,鄭府君看著他,低聲問道:“郡丞方才為何一語不發啊?”

元寶藏這才苦笑一聲,攤手道:“我的府君唉!您讓我如何說?在場麵上,我能說什麼?我說降?那些心裡想著死戰或者另有打算的人,豈不要恨我入骨,甚至暗中加害?我說不降?那些想著活命、保全富貴的人,又豈能容我?這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啊!”

鄭府君聞言,愣了一下,隨即恍然,拍了拍自己的額頭:“哎呀!你看我,真是老糊塗了!竟沒想到這一層!那……那如今該如何是好?”

元寶藏目光閃爍,低聲道:“不急,不急。他既然給了時間,我們便再‘談談’,再‘談談’。總要把條件……談得更清楚些,更穩妥些才好。”說罷,他不再停留,對著鄭府君拱了拱手,也匆匆離開了郡守府。

是夜,貴鄉城驛館,魏征下榻之處,卻是忙得不可開交,與城中其他地方的死寂形成了鮮明對比。送往迎來的身影絡繹不絕,雖都悄無聲息,掩人耳目,卻瞞不過有心人的眼睛。來自郡守鄭府、郡丞元寶藏府邸,乃至其他一些實力派官吏、本地豪族的使者,揣著各自的主子那難以明言的心思和試探,如同夜行的老鼠,悄然叩響了驛館的門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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