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周家神漢,周家神漢。”
天剛亮堂,院子外便有人喊他,周深穿上破破爛爛的黑袍子,戴上手套子,腰上掛著袖珍銅鑼,袖珍小鼓,幾個稻草紮的小人兒,一個草紮的麵具,還有好幾疊白符紙。
看上去不像驅邪除祟的法師,倒是像個鄉間的賣貨郎。
再背上背簍,推開門去。
院子外一個五旬老漢穿著破布麻衣,手裡正拿著煙杆子鼓搗煙葉,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四旬婦人,頭圓體胖,臉上滿是焦急之色。
見周深開門,那婦人急忙上前,開口道:“周大師傅哎,可算出來了,我家那漢子怕是要不行了。”
“昨兒便出問題了,差人尋您,卻是不趕趟,您不在家。”
周深背著東西出門,走起路來各類東西碰撞,當當作響。
這說話的便是張婆,張家老大的婆娘。
昨兒他快餓死了,出去找吃的了,當然不在。
“出什麼事了,邊走邊說。”
周深幾步過去,推開籬笆院門,對著老漢行了一禮,喊了一聲村長。
老漢急忙回禮,笑道:“周師傅好,那便路上說吧。”
另一邊的張婆眼睛放在周深臉上,看著周深白淨的臉蛋有些奇怪,她總覺得上次見麵,這周師傅不長這樣。
雖然變化不大,但還是有差彆的。
老漢與周深並肩行走,張婆卻在那站著皺眉,老漢忍不住回身提醒道:“張婆,彆愣神,把情況說給周師傅聽聽,斷斷因。”
張婆這才回過神來,急忙跟上,帶著哭腔。
“哎喲,周大師傅哎,可得救救我家那漢子的性命啊!”
周深聞言,道:“是出什麼事了嗎,前兩天不是找了鎮上的大夫,大夫怎麼說?”
這年頭哪有那麼多妖魔鬼怪,大多都是病症,至少周深出了好幾趟活,都是如此。
真找上了,那便是沒辦法了,覺得是鬼祟作亂。
這也是周深差點餓死的原因,因為沒真貨啊,餓著肚子跑過去,提著送的瓜果禮餓著肚子又回來。
張婆抹一把眼淚,道:“鎮上的大夫來看了,可不知怎麼的,隻是看了一眼,便跪在家門口磕頭不停,磕的頭上見了血才大叫一聲跑了。”
“昨兒我家那堂子便有些奇怪了,時不時嘴裡發出怪叫來。”
“夜裡我聽著豬圈裡吭哧吭哧的響,沒成想他竟是在豬圈裡刨地,嘴裡還不停的嘀咕。”
周深聞言一愣,感覺這次事不簡單,這是中邪了呀。
他問道:“嘀咕什麼?”
張婆道:“他嘴裡一直喊著大富大貴,快取錢財,大富大貴,來財,來財。”
周深又是愣了愣,眨了眨眼睛,他好像真來活了,就是不知道自己行不行。
這能施法害人的東西,可不是昨兒夜裡那小柳祟能比的。
他啃周物鎮法也才月餘,書隻被他啃了小半本,啃的皺皺巴巴的,就學會些皮毛,好些個還一知半解,都算不上入門。
不過這送上門的吃食,還是得去看看的,他太需要了。
身板子不由緊了緊,提上十二分的精神,腦袋裡想著等會兒怎麼做才能有用。
若真是不乾淨的東西,怕得出出力,鬥一鬥了。
一旁的老村長點煙抽一口,回頭看一眼周深,眼神裡並沒有太多信任。
畢竟周深年輕,而且跟著師傅才多久,雖然看過周深,知道他把式耍的不差,但道行肯定差遠了。
遇著真事,不一定有用。
因此他便開口,道:“隔壁青泥村的李神漢我已經捎人問了,估摸著很快便有回話。”
“周師傅先看看情況,斷斷因,瞧瞧是哪門子出了問題。”
“是張家院子哪根房梁錯了,還是哪間屋子修的不好,又或者是不是祖墳不對。”
“若是祖墳不對,也是個廢人力的活……”
這話雖然不好聽,但也沒說錯。
且這老村長看周深年紀不大,這麼說是在給他鋪後路。
而三人步子邁得勤,一刻鐘後便也到了張家院子。
此時張家院子外已經站了好些個人,個個都是腦袋張望著,似乎院子裡有什麼稀罕事。
“張婆回來了,老村長來了,周小神漢也來了。”
“那姓周的小年輕便是新的神漢,瞅著年紀不大,能行嗎?怕不要失了分寸害了人。”
“哎呀少說兩句,彆惹了人又犯了忌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