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深聽著心裡有怒氣,整個人卻是沉默下來。
他太懂李神漢說的是什麼了!
城裡人來鄉下借命,那當然是方方麵麵都安排好了的,那障眼法不過是掩人耳目,些許掩蓋人言罷了。
即使不這麼做,那些人也不會有什麼懲罰。
往上的,是一張密不透風的織網,早就把下麵的人蓋住,你越想掙脫,那網就會扯的越緊。
胡家娘倆隻不過是縮影罷了,這樣的事,怕是到處都有。
鄉裡的泥腿子,從出生起,就無法決定自己的命運。
這世道裡,普通人永遠活在一張網中。
普通人的命,在富貴人家眼裡,並不值錢。
也就在這時,李神漢駝著背走到周深的身邊,他看向跪地不起的胡阿娘人皮,聲音沙啞緩慢,道:“胡家阿娘,你且安心的去,你家大郎的事我會安排好的。”
“你如今害了人,若是再逗留,恐是成祟,不入輪回的。”
周深抬起頭看向李神漢,他能看得出來李神漢說這些心裡的掙紮。
但沒有辦法。
這事恐怕鬨不得,真鬨了,怕是整個青泥村都要遭殃。
事情了了,這胡阿娘還能死的安穩一些。
你不了,過不了幾天,怕是這人皮都會被人撕碎了。
到時候說不定再搞點亂子出來,殺兩個人安你頭上,說是祟亂,死了還遺臭百年。
周深在一旁沒有說話,似乎在思考著什麼,內心裡醞釀著什麼。
“小神漢,彆做傻事。”
李神漢瞅見周深的模樣,害怕周深年輕氣盛,急忙出言勸阻。
周深思考片刻,覺得這個案子,他需要管。
倒不是他多麼大公無私,鐵血正義,而是他想通了一件事。
那就是這件事的主動權並不在他的手中。
想的深一點,從自己推開了胡家大兒子門那一刻,這事就已經落在了手裡,算是跟那城裡的人結了梁子。
接了這個案子,明麵上自己有了由頭,反而對自己有利。
現在結不了案,那什麼時候自己有能力結了,便去結了!
心裡決定下來,周深看向胡阿娘的人皮,如果他沒記錯的話,借命這種事也是有條條框框限製的。
雖說是城裡人借命,但若非血親同意,提供生辰八字及自身精血畫押,是借不走的。
這胡阿娘親手賣了自家娃娃的命?
想到這,他起身走向胡阿娘的人皮,開口詢問。
那人皮胡阿娘低頭指了指一旁已經沒了聲息的王家婆婆,又指了指屋子。
周深疑惑道:“這王家婆婆,才是親娘?”
胡阿娘的人皮連連點頭,又指了指自己的空空的大腦,不停的搖頭。
王家婆婆才是血親,用錢財賣了自家娃娃的命嗎?
周深皺緊眉頭思量片刻。
眼前這胡阿娘如今也隻剩一張人皮了,哪怕魂魄附著在人皮上,但隨著時間的拉長,肯定會一點一點的忘記事情,最後隻剩執念。
當務之急,是得從這胡阿娘手裡知道點真相。
可這胡阿娘說不出來,那可怎麼辦。
周深心裡不由有些煩躁,他盯著胡阿娘的人皮,試圖看清楚剝皮的手法,以後說不定能根據手法判斷真凶。